笛音,自凌波榭内,直上云层。惊得远近杨柳枝条间的倦鸟,扑簌簌,四下窜去。
云萝宫人,默然候于她身后数步之外,手中,尚抱了一件厚实一些的软裘。
自从得了这支短笛,却极少见她取出,更别说吹响。眼前人,虽少言,心思却极细密。行事举止,每每要顾及太多人的心意。
此刻,她虽不懂音律,却也被这笛音,惊得手心微微发汗。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相信这一支激越至极的曲子,是出自眼前这位纤细苍白的小小人儿。
日影,凌空,照在人的罗衣之上,仿似他身上的暖意。
她的无如燕王。
她隔了银光粼粼的太液池水,遥望着面前凌波飞架的尽头,那一处高耸入云的宫阙。她一直在等他,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只要他有稍许**之暇。
日影,渐渐西移,皓月,徐徐东升。
她从日中,一直等至夜色深沉。
云萝到底有分寸,一早命人服侍着她洗漱完毕,不过才松了发髻,刚想劝她早些歇下,耳畔,果然就听见殿外齐齐的跪迎之声。
妆镜前的人儿,缓缓立起身子。
云萝看着那徐步而入的高大身影,暗暗再向其余诸人使了个眼色,自个则再深施一礼,领着那些人躬身退去了。
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他与她二人。
一袭深蓝色的袍衫,虽是半旧,却,愈发衬得人俊美异常。那一副高大挺拔的男儿铁躯之上,辨不出半点兵败失利的倾颓之色,自是一如平常的隐忍至极。
此刻,一身的锋芒,已经教他悉数敛尽,看着她淡淡而笑,眸中,俱是暗哑的柔意与深意,深不可测。
她略微涨红了小脸,垂下脖颈,不肯再与他目接。
他缓步踱至她跟前,伸出长臂,将她纳入怀内。大掌,抚上她腰间的发丝,低头失笑道:“罗敷痴儿,尔,看着我。”
他的怀抱,如此温暖,汩汩向外传递着暖意,还有那股淡淡的麝之香,她的无如燕王。
可,等了许久,怀内人都不肯再起。他不禁好笑,手指钳住她的小脸,逼迫她看向自己。一双眼眸内,皆是戏谑之意,含笑斥道:“痴儿,尔不是一直想要本王的子嗣?如今有了,怎么反倒如此放浪起来了?”
原来,他竟都知道。
她是他的子期不假,可他,竟也是她的伯牙。
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子之心而与吾心同。
他与她,终是血脉相连。
她仰着小脸,怔怔地看着他,乌发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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