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极少叫她的名字,而且,竟是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她惊得浑身颤栗不止,面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唇瓣张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眼前,却分明幻化出那些惨死于他手中的宫人们,一个个,面目狰狞,仿似传说中的厉鬼。她忽然捂住自个的耳朵,连声惊叫着,却偏偏吐出的,依旧是自个谙熟的乡音。
才叫了数声,天子,已披衣坐起。扬声传唤殿外的值守宫人,让人连夜遣了她去。
而她,不过才服侍他睡下半个时辰还不到。侍寝如此之短的嫔妃,自她进入这宫内,竟,闻所未闻过。
女儿,羞愧难当,又不敢哭,只得披了衣衫,含泪叩拜告退。
别人都道他宠她,可是,只有她心内甘苦自知。
这一份恩宠,果真是宠么?
那些日子,他风疾犯了,听太医院的太医讲,此疾一犯,他的四肢百骸,往往疼痛难定,却无药可愈。
她心内不忍,时常强抑着自个心内的惧意,尽量顺从他的意思。可是,她越依他顺他,他的脾气竟越发不可收拾。别说是那些服侍的宫人,就连她自个,也只比死好过一点。
她当然知道他忘不了先皇后,可是,她已然为了他,日日素衣素颜,事事依顺,却,终日伴君如伴虎。
永乐八年,天子,率师再出塞北,征伐蒙古残部。
她一向畏寒,临别之时,女儿,仰望着全副铠甲的君王,不过违心一句低语道:“陛下……能带上……臣妾……同行么?”
话音甫落,天子原本浅淡的表情,渐渐深浓,眼眸内,俱是呼之欲出的柔意。
她仰头望着,竟,望出了珠泪。
这一副神情,她已经太久不曾自他的面上得见。
此番临别,怎不令人动容?
他张开双臂,她想也不想,当着满殿的宫人,一头扑入他怀中。始入,即已被他箍得几近窒息,周身,虽被他身上的铁甲硌得痛不能忍,心头之殇,却仿似熨帖了些许。
他低头,钳住她的小脸,低低太息一声,一双素日里凌厉无比的眼眸,此刻,遍布红丝,似在强抑着什么,却良久不言。
永乐八年,十月。权妃侍帝亲征鞑靼,大败本雅失里、阿鲁台。凯还,薨于临城,葬峄县,命当地百姓出役看守坟茔。
召其兄见,授予诰命,“赐言之时,含泪伤叹,至不能言”。
永乐十一年,长陵始成,帝,原本属意将其一并迁葬于徐皇后陵中,后因朝中诸事纷杂,才暂且搁置。
终章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