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开口,蝴蝶低垂下头,只怕今日难免一死了。
他问得极细极细,在场的人都难以将他与昨夜那个哀嚎痛哭了半夜的鳏夫联想起来,他不若平日在大理寺审问犯人一般义正辞严,而是冷静得可怕,仿佛在御书房中与圣上商谈国事般从容不迫。
等到天大亮时,众人才如蒙大赦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推开房门,却看到歧路大人立在门前。
他的身上仍带着一股阴柔的傲气,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谁也无法抹去。他入了屋,来到床前,跪在南宫辞面前。
南宫辞泪眼看他,此时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前世误传的那些消息,是他动的手脚吧,确实,陶夫人没这么大的能耐,他也知道,所以便那般怀疑她。是他自负了,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手下的人。
“你可曾后悔了?”他沙声开口。
“悔。”歧路抬头看他,“我应该当年就杀了她,而不是留着她祸害王爷。”
他话一落音,南宫辞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踢了他一脚,他一下子飞身到屏风上,和屏风一起重重落地,呕出一大口血,半日都爬不起来。
“来人!”南宫辞怒而起身,“将他打入水牢!”
歧路被人押下后,南宫辞像是才回过神来,他连忙转过身子,看着陶织沫,眸色温柔,“沫沫,是不是吓到你了?”他轻抚着她的脸,“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凶的,真的。”
他抱着她,肆意泪流,哽咽道:“你还有我呢,本王没死,你怎么可以自称孤儿寡母?小七……小七自然是我的孩子,他与我生得这般像,天下谁人敢说他不是本王的孩儿?可是本王的孩儿,你却要将他送去给楼兰驸马?你若是再敢这样,我真要怀疑你与那即墨难有什么了?我承认,我讨厌他,因为我嫉妒他。我文采不如他,不如他温雅,也不懂医。他说话总是温柔的,不像我,有时候还会对你凶,我就没见他没凶过。他无论发生什么事,多着急,都是从容不迫,自有一股风雅。便连那一日掉落悬崖,抓在一颗树上时,他也没有一丝狼狈。我总怕你会喜欢他多一点。你以前总说怕你配不上我,可你何曾知道过我的自卑?我只是怕失去你。我怕你不是爱我这个人,你只是爱我的身份,爱我的容颜。我怕我一旦什么都没有了,你便嫌弃我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丢下我和小七?你向来最疼小七了,小七出生到现在,连我都没有打过他,你怎么舍得打他那么重的两个耳光?你真不怕吓坏他吗?可是我知道,你的心比我还疼,因为你最爱小七了,有时连我也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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