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故而脸上一直愁眉不展。颜征十分讨厌她愁兮兮的样子,要她每日咬着筷子练笑脸。想不到她竟到了换牙的时候,门牙虎牙相继掉了,连筷子都咬不住。江蓠用个小荷包将她掉了的牙齿包在里面,让她埋在院子里。初七对着那块埋了她许多宝贝的土坑,竟第一次学会了掉眼泪。江蓠道:“会哭不是件坏事。但掉几滴眼泪就好,别养成了习惯。那样伤心的事会多得你哭瞎的。”江蓠说的都是过来人的话。初七早已听得懂人话,却从来都不开口。她学会了哭,却并不爱哭。从几丈高的竿子上摔下来摔得手肘脱臼的时候,被颜征打板子打到出血的时候,她虽然觉得疼,却没有一点想哭的念头。女孩们见她木讷的样子,渐渐开始使唤她起来,或是叫她替个班洒扫院子,或是出门买个零嘴。初七全没反对,次次都帮她们跑腿。江蓠略劝过其他女孩几次。众人都说初七自己乐意,江蓠便也没了话说。这跑腿的活做多了,初七便也混熟了长安大街小巷。班子里的春花爱吃的庾家粽子,还有小月爱吃的萧家馄饨,那些有名的小店她都是常客。即使不是有名的小吃店,那些小饭馆里买的醋芹、杂糕、白岁羹、鸭脚羹,她也全都偷尝过,知道滋味。店里的伙计时常照顾她个头小,身子骨瘦弱,两三次便混熟了。初七拿着这些小菜零嘴回来,又惹不得人讨厌,因而总算能在班子里有一席之地。
没有比初七更会适应环境的女孩。她就像杂草一般,在狼窝里便是狼,在人群里便是人。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做人,她自己早已知道如何生存于人世。后来,初七时常偷跑出去买零嘴的事被颜征发现,便将她关了一天一夜,不给吃喝。江蓠偷偷送水和饼过去,她硬气地没动。受完了处罚,她下次照样溜出去。女孩们见她竟依旧肯替他们跑腿倒也有几分敬佩。她便这样趁着每一个可能的缝隙继续在长安的大街小巷来来往往。偶尔有一次,她路过平康里,看见里面林立的妓馆和招摇的女人,竟好奇地走了进去。那些站着招揽客人的流莺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