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眼泪哗哗地掉着,一面听班主任念叨你这小姑娘可真不着调……
她拼命喘着气,有意识要醒,可无力冲破梦境。
破罐子破摔,撞开校医室的门,边哭边喊:“路晨——”
浑身束缚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她身子微一震动,猛睁眼,喘着气,坐起来。
没有光。灯全灭了。
睡梦惊醒,意识还没全找回来,她已经四处去找关灯的人。
这屋子小,没沙发那些零碎的东西,想找他,太容易,就在窗台上,一人宽的木质窗台上,路炎晨坐着,一腿搭在上边,头靠玻璃,盖着他那件黑色的棉服,双臂环抱着,用一种看上去就极不舒适的姿势在睡觉……
失而复得的情绪冲刷过她的身体,她微微颤抖着,掀开棉被,光着脚跑过去。
路炎晨知道她醒了,棉被掀开时他就听到了,只是,困,累。
精神高度集中的赶路、拆弹,骨骼仿佛散架了似的,双重的精神重压来自那炸|弹,和对归晓的愧疚感。于是成功完成任务,多半句废话没有,谁都不想应付,第一件事就是赶回来。回来已过了整夜,满室阳光和灯光混在一处,照着满额头汗的归晓。
她当时在发烧,他又下去买了退烧药给她喂进去,陪了整天,刚才睡。
他没强行睁眼:“不是在内蒙,外省,闹市区,那个弹很麻烦,我不去不行。”
没回音。他不睁眼也是怕面对她,怕她真生气。是真怕。
那晚在蒙古包就实践过一次,这么多年确实太少接触女性生物了,尤其是爱的女人。明明十几岁时哄她游刃有余,反倒如今,归晓稍有个眼神不对劲,他就无从应对。
路炎晨没听到任何动静,在睁眼的一瞬听见她小声哭了。
归晓紧挨着他蹲下来,鼻翼一抽抽的,蹲在那儿哭。还越哭越凶。
看着她哭,这滋味非常难说清楚,十分不好受,十分心疼,内疚自责一样都不少。他甚至在这一瞬有了动摇,假设春节前在医院里接到她从加油站打来的电话,能屏住想见她哪怕一眼的渴望,回绝她寻求帮助的借口——
两人就此再没交集,说不定对她更好些。
不过这些念头稍瞬即逝。
路炎晨把她从地毯上拉起来,抱到怀里:“我拆前,他们问我留遗言。我没提你,知道为什么吗?”归晓哭得喘不上来气,抽噎着,不回应,没听到似的。
“怕多留一个字,你真就忘不掉我了。到时候嫁不出去不说,还每年千里迢迢来二连浩特上坟,没结婚呢,搞得和烈士家属似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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