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表哥,人间的事,多数都是这样,最后不外乎是四个字——不过如此,大家擦一擦脸,再对着镜子做一做鬼脸,把头按在浴缸里憋气,从恍惚中明白自己和某一位再无可能,过一阵子又会对着下一位信誓旦旦,说着自己也难以置信的话,继续得到、享受、消解、平复。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了。
李忘把扎着的头发解开,躺在亭子的椅子上,头枕在阿娇腿上,没有说话。
阿娇把手里的烟,放进李忘嘴里,李忘吸一口,阿娇拿开,左手夹着烟,右手伸进李忘的头发里,轻轻揉着李忘的太阳穴。
阿娇:山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光,没有路,没有人给你唱曲儿,没有一群面容模糊的观众给你鼓掌,这些都是你最需要的。
李忘:我需要什么。
阿娇:你需要被人拥着围着,你需要很多东西来向自己证明自己,你需要气氛永远维持在那个最高点,永远不能往下降。
阿娇:你常常对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信以为真,但你不喜欢对等的关系,你对观众,对他人,可以很真诚,你元气充沛,可以很自然地,毫不做作地,有感染力地哭,但你不觉得你嘴里说的“我们”、“平等”是真的,你永远觉得自己高过所有人一等,当喜欢的女人出现,你尤为觉得自己在高处。
李忘:你可以直接说虚伪。
阿娇:我不觉得这是虚伪。
李忘:那是什么。
阿娇:真实的自我是没有褒贬的,白居易表哥。
李忘听到白居易叁个字突然大笑,说:表妹这张嘴真是恶毒。
阿娇掩嘴道:那你还笑。
李忘:因为我在你说第一句的时候,我心里就想到了白居易,丫真是问题大。
阿娇:所以我们经常有灵犀。
李忘:不许叫我白居易。
阿娇:好的,乐天表哥。
阿娇:给你唱个曲儿。
阿娇:想你千里迢迢真是难得到,我把那一杯水酒表慰情。
阿娇:与你是一别无料到有两载外,害得我么望穿双眼遥音。
阿娇:说到相逢片刻九松亭,把你再叁款留尔再思行,即使留住尔的身躯也留不住你心
李忘:这是什么?我觉得我能听懂一些。
阿娇:苏州评弹。
李忘:曲儿好,唱得更好,要不是躺你腿上知道是你,还以为是王菲唱的。
阿娇撅了撅嘴道:我比王菲唱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