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退后一步也在他身后跪了,瑟缩不语,心中大喊:“忘记我吧!批评他吧!说两句赶紧走人吧!”
她期待纳兰君让和侍卫们注意力转移到那太医身上,不要再理会她这个小宫女,侍卫们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纳兰君让的亲军统领呵斥了那太医几句,回身对纳兰君让道:“陛下,您刚才说要急着见晋东王夫妇,此事微臣等自会妥善处理后回报。”
纳兰君让却似有些出神,亲军统领说到第二遍,他才突然惊醒了一般,怔怔道:“哦好……”忽然茫然的眼神一醒,已经换了口风,“……哦不必了,小事,这么多人堵在宫门前做什么?让王太医回去换衣服,这个宫女……”他看了君珂一眼,眼神复杂遥远,似乎带着微微缅怀,稍稍停顿后才道,“见君擅动也不是什么大罪,不必打板子了,让她回去便是。”
众侍卫都一怔,不明白陛下前后态度反差怎么这么大,什么时候连个宫女都关心起来,君珂也愣了愣,没想到纳兰君让忽然这么好说话。
纳兰君让却已经不看她,自上辇而去,年轻的帝王,坐姿端正,背影笔直,双手平搁膝上,眼神很远。
远过云山,远过八年之前。
飘回那一年手机小村之外,第一次正式初见,他以为她是妖孽的红门教姑,将飞过院墙的她顺手牵羊;她以为他是打劫掳掠的强梁,在他的马后,狠狠咬下了他的衣襟。
当年也是这么一声脆响,也是这么衣襟飘飞如雁,大燕皇太孙,生平第一次撕裤于人前。
今日王太医御前被撕裤,忽然他便想起当初,她叼着自己那截衣襟,从俯卧的马背上艰难仰头看上来的眼神,半惊半笑半得意,黑白分明,一泊秋水。
那泊秋水从此湮没他后半生,挣扎沉溺不得出。
之后常常想起,总在责自己,是不是当年初见,待她太无情苛刻,才致越行越远,错身而过,便纵三年相伴,也不能令她再近一步。
纳兰述有什么好的?得她倾心相恋?怕不就是当初她孤苦一人,偏偏遇上他对她好。
而他执念太重,责任太重,永远无法放下这江山社稷,空出一只手来拉住她。
王太医的大白屁股在风中一闪,那宫女眼神惊惶,他忽然便心中一软,随即又觉得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