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当口,江全在门外轻叩门柱,小心地禀报:江北求见二爷!
虞笑嫣知道是时候告退了,当下松了口气。一抬眸正对上江无邪那双喜怒莫辨的眼睛,眼中布满血丝。她轻叹一口,本着为人妇的本份规劝道:“二爷大病新愈,还是少喝酒为妙。”
江无邪失神地看着那抹水蓝的身影翩然离去,心中似喜似悲。她还是有一点在意他的么?
江无邪当下穿衣洗漱,见了江北。之后,他又随江北去了上京成内一处江家织造坊屯货的库房。
当年留着两撇山羊胡子,清瘦精明的古玩店掌眼大家魏石林如今已发富了。大肚阔腰,油光满面。再也不见当初鉴宝时的清矍灵光,咋一看,不过是一个脂满肠肥的糟老头而已了。
“魏大家,可还认得我么?”江无邪冷冷地觑着被江北绑在木柱子上的魏石林。
魏石林自从将江北擒住便知当日作假的事发了,不用江无邪动刑,他便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
当年魏石林是上京“撷趣斋”的掌眼。此人眼毒,单凭一双眼睛识珠断玉,是上京叫得上名号的掌眼好手!但他嗜酒如命,每每听闻有新奇佳酿便心痒如虫噬。那日有人提了一坛好酒上门,魏石林只当一般求他掌眼的人,当下接过酒来大饮。饮过之后,来人却道那酒是宫中珍藏四十余年的御酒,要求魏石林按价支付。
魏石林除了鉴宝有绝招,品酒也有一套。他早已品出这酒的不凡,便知道来人不是为卖酒而来,一定是有难做的事要他去做。果然,来人拿出一幅柳行淼《兰草图》的摹本要他做假。
那八幅《兰草图》画功和品相都极难辨出真伪,唯有左下方标有一个小小的“虞”字。看来这作画之人也半非心术不正之徒。
但凡掌眼者,最忌作假和妄断。魏石林却知道人家能拿出宫中珍藏四十余年的御酒来,绝非等闲之辈。可以说要封了他的口不比掐死一只蚂蚁来得困难。魏石林只得应下,但他多了个心眼儿。每幅赝品在掩去那个“虞”字时,他做得略微显眼,只求购得这几幅赝品者能眼尖地发现端倪。
听到这里,江无邪已然明白。自己当年是陷入了有人心编织好的圈套!不然,上京惊现柳行淼真迹《兰草图》时,卖画者怎么会有恃无恐地将他带到了“撷趣斋”请魏石木掌眼呢?
魏石林在上京消失,自然是赝品事发,江崇德命丧于那幅画了。当年江崇德从虞家回来,说是虞笑嫣兄妹二人曾画了八幅《兰草图》。自江无邪执掌江家大权以来,一直暗中都在寻找那七幅图的下落,却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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