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所有人都这样以为,三小姐偶尔任性,但做不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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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容予暂时断了成家的念头,去了一趟老夫人那里。他成家是因为老夫人说,他该成家了。如今,他不想成家了,也该来交代一声。
“儿子觉得如今还没有合适的姑娘。”
老夫人似乎早有预料,又似乎只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她睁开眼,眼神平静无波,掐着手上的佛珠。
“都不合适……”她重复贺容予的话,声音很低,像沉沉的秋。
“我娘家有一位年纪合适的姑娘,听说人长得挺周正的,你们可以接触接触。”她一顿,眼神仿佛越过贺容予,回到久远的记忆,“你大哥在时,原要定亲的……”
贺容予眸色沉了沉,低下头。
他和贺老夫人的那点微薄母子缘分,断在大哥离世的那天。
这么多年了,其实大哥从来没死。他一直活在贺老夫人和贺容予之间,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洞窟。
纵然他如何想修补,也修补不了。
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或者说,更早一些,从那一句:这孩子命数太凶。
而贺老夫人从前不信。
她坚持把这孩子生了下来,于是厄运便开始了。
这个孩子,从一出生起,便不哭也不笑。他仿佛不像个孩子,而像个大人。他早慧,沉稳,才华横溢,可偏偏和父母亲人都不亲近。
贺老夫人想起那句批语,后自后觉地惶恐。
再后来,她的丈夫死了,她宠爱的大儿子也死了。
这时候她开始后悔,她为什么不信命呢?
贺容予沉声打断贺老夫人的回忆:“母亲,儿子并不想成婚。不论是谁,都不想。”他着重强调了后一句。
贺老夫人沉默着,闭上眼,许久,说:“好,去吧。”
贺容予站起身来,快步离开。这座静谧而美好的小院,在这一刻仿佛向他露出满身的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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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昭昭来寻贺容予。
院子里的灯沉默地亮着,下人们都被遣了出去,包括朝北。朝北在门口,记起不久前贺容予的吩咐:所有人,都出去。
他思忖着,所有人的行列,在贺容予那儿应该不包括三小姐。
三小姐就是王爷自身。既然如此,他没有拦昭昭。
昭昭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穿过寂静的夜,慢慢地走近贺容予。
贺容予的影子在灯下落寞而寂寥,酒壶里的酒早就空了。昭昭的影子停在他影子上,和他的影子交叠。她半蹲着,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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