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霓打了个悠长的呵欠,泪花在眼眶里扑棱。她随便收拾了一下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又扫干净地上零星的烟头,把垃圾倒在店门外面的蓝桶里。
外面世界的空气冷凛而清新,有着夜色独特撩人的冷媚感。天幕漆黑寥落,街道空旷无人,唯有对面那排“不正经”的店子灯火通明,仿佛不夜。
“我|操。”
江映霓伸着懒腰,畅快地骂了这么一句。有些人心情愉悦会以笑容表达,她则不然,通常以脏话荤话直抒胸臆。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衣着暴|露的丽萍跌跌撞撞地从“金色时代”那家卡拉OK跑出来,扶着路边一颗老梧桐树,低着头呕吐。
画面稍微有点恶心。江映霓赶紧转身回到化妆店里。
过了几分钟,丽萍就颤颤巍巍地进入化妆店,嘶哑着喉咙说:“珍珍,我倒点水喝啊。”
“喝呗。”江映霓低着头玩手机,懒得看面色惨淡的丽萍,只问:“饮水机里还有水吗?”
“有水。”丽萍艰难地忍着疼痛躬身,在饮水机柜箱里取出劣质的塑料杯,接了一杯常温的水。清凉的水沿着干涸发燥的喉咙淌进去,丽萍又活过来一半性命。
“晚上又被哪个男的搞伤了?”江映霓把手机揣进兜里,扭头看到丽萍的惨样,忍不住再次爆粗:“我靠,你额头都磕破了,血再流下去要出人命。给你打个120。”
“不要打120。”丽萍阻拦:“我现在一身腥气,脏的要死,不想去医院。”
“有毛病。”江映霓白她一眼:“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当然面子重要。”丽萍咬了咬牙:“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奢侈品,我也不会干这行。”
“那你等死吧,别死在我店里。”江映霓谈吐恶俗:“最好去卡拉OK等死,让警察把贱婆娘抓走。”
“贱婆娘”骂的是金色时代的“妈妈”。好多和丽萍同行的女人都在背后这么称呼她。这个丑陋的绰号,是江映霓给那女人取的。
“我现在不能回卡拉OK,”丽萍捂着额头的伤口,汩汩血液顺着她那双骨头支棱的干瘦之手蜿蜒下来,在凌晨一点多钟看到这副画面,有点瘆人。丽萍说:“王总今晚喝多了,把我往死里整。我实在受不住,就逃出来了,璐璐顶替我去伺候王总。现在回卡拉OK,不仅是王总要搞.我,贱婆娘也要拿我出气,她正在气头上。”
遭一夜罪换一个高仿LV,白天是光鲜的都市丽人,晚上则人不人鬼不鬼。这社会到底谁取笑谁,大概笑贫不笑娼。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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