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清晰地振动到莫居凡的听觉神经上,从温时宇要好好休息,不能给他吃补的东西,他还会过几天才醒,到温时宇身上一共有103条伤痕,眼睛缝了20针,头上缝了14针,腰上缝了8针,手术期间输了672毫升的血,左手的小指往上数的一节骨头有点骨折。
他听得很仔细,就连结婚时牧师念的誓言他都没那么仔细。
点滴的药水快没了,莫居凡合上书,用指腹抚了抚温时宇插着针的手背,然后按下病床旁的护士铃,护士推着车走过来,替温时宇换上了一瓶葡萄糖之后嘱咐了莫居凡一句什么,然后推着车轻轻地走了。
打葡萄糖会痛的。莫居凡伸手把点滴的速度调得慢了些,接着坐回椅子上,翻开书,轻轻地念了起来:「从那一刻起到现在,四分之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她依然躺在他的臂弯里,此时正慢慢地甦醒……」
「….贝罗安将视线挪开,拐进一个马棚改造的车库,他的车就停在那里。古人的生活是多么的简单,在他们的年代…….」
「…..就像它的设计者所预期和承诺的那样。人,」他顿了顿,「人车已成一体。——今天就读到这里好吗?」他对尚未甦醒的温时宇说。吊针的滴管滴下一滴液体,算是对莫居凡的回应。莫居凡合上书,站起身走到了窗边。太阳渐渐升了起来,他并不喜欢日出,于是轻轻拉上窗帘,又坐回了温时宇身边。他摸摸温时宇肿起来的手背,温时宇的手背凉凉的,上面青色的静脉清晰可见。
你还活着,这很好。莫居凡说。他的手指触着温时宇凸起的静脉,他似乎能感觉得血液在里面流动着,这是生命的流动性,它是一个人活着的证明,微乎极微的证明,它用它触摸不到的流动性证明了一个人还活着。
真了不起。
莫居凡看温时宇的脸,上面有一些伤痕,带着血跡掛在温时宇的脸上,温时宇的下巴很好看,线条直直的,不像石膏画像那样硬邦邦的还带着点棱角,不是这样的,是光滑的,肌腱轻轻地把它拉着,在脖子上留下具有生命力的印跡。
刘青砚早上去了趟教堂,他是不信"信基督,得永生"这一套的,跑到教堂去只是为了求得心理安慰罢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些什么安慰。他站在门口想了想莫居凡结婚的那个教堂里他和温时宇坐的那个位置,然后走了进去,那是第四排,还得往里面挪一点,因为外面的位置是温时宇坐的。他抬眼看向前方,视野刚刚好,讲台前站着一个男孩,戴着毛线帽,背着双肩包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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