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中资质最普通的一个,却也最爱说谎的一个。说谎并非她自愿,都是她母亲先找好藉口,再教孩子如何应付老师。
有可能是大蔡不够机敏,老师要是多问个几次,答案就会前后矛盾,破绽百出。
这已经是第三次週一没来上课。
查老师隔日一早看见她就问:「你昨天生病好点了吗?中午有带药来吃吧?」
她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回话。等到中午时,他才发现她没有吃药,详细追问下才知道,原来是「中蔡」生病,母亲懒得送另二人来学校,索性姊妹三个人都请了假。
时常请假这事,还不是最糟糕的。
蔡家有低收入户证明,孩子的学杂费和午餐费都是补助的,但有些使用者付费的钱,比如说校外教学的费用,从期初一直拖到期末,人都玩回来了,却一直没有把钱交来。这件事最头痛的不是查子驍,而是出纳组长,一笔烂帐搁在那,害她迟迟无法结算。
后来查子驍才知道,她还有一个两、三岁大的弟弟,四个经济弱势儿童每月都有固定的补助,即使妈妈不曾工作,每个月收到的补助高达近二万元。可是这些补助孩子的生活费,全都花再玩乐上,没有一毛钱是用在刀口上。
大蔡的妈妈寧愿一家六口挤在一间十坪大的套房,也要用水果牌最新的手机,而她的爸爸开的休旅车也是近百万元。
她喜欢週日时,父亲开着车带全家人北上游玩,顺便在饭店住上一晚,这也是週一常缺课的原因之一。
一提起汽车,查子驍才知道她的父亲在一年前,因为酒驾肇事而入狱服刑。
「我爸撞到一个警察,然后就把车卖了,因为我妈不会开车。」大蔡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并不知道自己的话语已经触动查子驍伤心的回忆。
听见这一句,查子驍的心立即揪成一团,「你爸的车不是金橘色的吧?」
那漂亮的顏色宛如綺丽的晚霞。大蔡怎么会忘记。
那种亮丽的顏色恰恰和南渡舟的制服成对比,查子驍也永远忘不了。
他利用下课时间打电话给简崢确认肇事者的名字;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大蔡居然就是酒驾撞南渡舟之人的女儿。
稚子何辜。
然而,查子驍一看见她就想起她那位害人不浅的父亲,彷彿在提醒他,南渡舟所受的苦,都是他造成的。
上班、上课也变成了另一种煎熬。
随着时光流转,教室外繁花盛开,春光大好,他心中的痛楚却日与俱增。
生活像是放进嘴里的柠檬片,越嚼越涩,越涩越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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