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八点整,电视机正播放四十集肥皂剧,乏味泛滥的爱情故事准时上演,讲浪子回头金不换金,这故事枯燥至极,却年年有人写,日日有人看。
整个红港,华灯初上,入夜正是喧嚣繁华时。
舒窈不知开了多久,在海边停下车,直到听到大船鸣笛卸货的声音,才惊觉到了维多利亚港。
正值雨季,天边乌云滚滚,吹来海风阵阵,霓虹灯闪烁不停,放眼望去,整个维多利亚港处处是拥吻的情侣,牵手的爱人,入目尽是热闹非凡,本港万家灯火璀璨。
世界如此美,哪能容得下她一个伤心人。
舒窈不顾危险警示的栏杆,翻身下到海摊,将鞋扔到一边,一脚深一脚浅,踩进浪花里。
人总在最热闹的时候感受孤独,在最喧嚣的时候享受寂寞。
思绪像脚下的浪,左掂一下,右踢一脚,飘飘荡荡,早不知流去了何方。
她开始回想。
她阿母是舒龙娶的四房太太,原是歌厅头牌歌女,艺名夜莺,因其美如西子,声似黄鹂,被义安会大佬相中,纳入家门,本是风光一时呀。
这世上本是不公正的,有人生来富贵,别人求不来的是他弃之如敝屐,有人辛劳一世才换得安居之所,但偏偏死的那一刻,一切又是平等的,仍他滔天权势,泼天富贵,批命簿上落下判词,命数早早写好,该来时还得来。
曾经名声大噪,千金难求一曲的小夜莺在生下舒窈后开始缠绵病榻,在她满月当天便一睡不醒,不知多少街坊邻里在茶余饭后编排,说是义安会作恶多端,造孽太多,好不容易得个孩子,还得把老婆送给阎王爷抵命。
地下亡魂索命,也不知这大佬怎能夜夜安睡。
又说这舒龙年过半百就只有个女儿,没儿子还得断后,摇一摇头,再叹,都是报应。
自小没娘教没娘养,和一屋子女眷住在一起,镇日勾心斗角,七嘴八舌,她能牢牢抓住的只有舒龙浅薄又飘渺的疼爱,每日卖乖撒娇,嘴甜腻人,没有一声声:“爹地爹地——”
怎能哄得半辈子没见过孩子的义安会龙头大佬将她当成心肝宝贝宠。
而今也变了天,她的一切,都要被突如其来的李行抢去。
注:本人喜欢女儿,不认为是女儿是断后,文中思想不代表作者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