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伮觉得同学关系有时也可以很复杂。
比如同班的高个子女生,虽然被丘伦纳训了一次,仍然坚持不懈地叫她“外国人”,实际上却是个很好说话的女孩。连伮常从她那里收到课堂讲义。
作为回礼,连伮爬到丘伦纳的房间里,偷了一本入门画师手册送给她。
又比如班上坐流动座位的值日班长,虽然平常一副瞧不起所有人的模样,却对连伮很客气,连班主任都注意到这个情况,还叮嘱值日班长,不要对连伮太随便。后来连伮才明白,值日班长害怕蝗虫,将连伮当成了可依靠的救星。
当然,最特别的还是斯德尔索尔。
什么东西一旦贯上“第一”,就会显得意义非凡。
斯德尔索尔是第一位拜访画室的同学,是第一位收到入门手册的同学,也是第一位和连伮逃课的同学。
连伮从没想过他会跟着自己逃课。
她那时已经在丘伦纳和喀特佳处听了一些有关桑德威斯坦的事,明白斯德尔索尔是被当做家庭继承人培养的小孩。在互换姓名的学期里,连伮已经将他的文体分数败光了,迟来的歉意让她收起不正经,规矩了一段时间。
然而艺术原理课实在无趣。绝大多数学生都在打瞌睡,好学一点的也沉浸在识记世界中,仿佛不知道还有老师的存在。这其中,连伮的反应最为严重,她将长头发搭在椅背上,一晃神,仿佛回到了在外公家的许多个下午。
连伮很少想那边的事,托卢气候炎热潮湿,留不得陈旧的东西,除非想要收获一块霉。
但太阳透过玻璃,晃花她的眼睛,诸如阐发手段、艺术思路、实例分析等词句无法屏蔽,灌入她的脑袋,老人家戴着围脖,仔细地擦眼镜,告诉她不要学她的妈妈,要忠诚于自己的事业……想远了,连伮便借着惯性坐起来,以一排男同学的后背为隐蔽,移动到左侧的窗户旁。
一堂大通识,坐满了各个班的同学。他们忙着组织小团体,很少有人去干涉异类。
连伮翻出去了,走到果岭草地上,回头就看到斯德尔索尔正看着她,手里的笔还没放下。
“为什么要逃课呢。”
两人现在是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关系。斯德尔索尔找了个时间,请她吃芒果,顺便问她。
“不想听。”
连伮不大会吃芒果。扒了皮以后,果肉滑得握都握不住。
她站在绣球花旁,吃出了耍杂技的感觉。
然而她想起丘伦纳和喀特佳跟她渲染过的桑德威斯坦的奢华生活,又先入为主地认为这颗热带水果一定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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