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长成根。
二来隐私性做得好,这也是老派官系留下来的臭毛病,总认为富贵不该显在人前,于是将小区建成老破小,又忍不住想显摆自己与众不同的心,于是造出来种种规矩:比如涂然住的家属院站岗的都是便衣,比如有一批出租司机不接外单只跟着他们院的时间走。指定规矩的人早住进老干所了,规矩却随着院里一批批的调动升迁留了下来。
倒也别看外头半旧不新就真觉着没甚意思了,老实说这片儿住的都是蓉城的土皇帝,给外来人检查用的房子只能算得上是样子货——强龙压不住地头蛇——一旦特权的种子埋下来,再拔掉可就难了。
不仅仅是那些略微有些可笑的特权,房子内部也是另有乾坤,六层不过住了三户,大也算不得什么,涂然住过比这大的房子多了去了,最可贵的是布局,听说当初也是花了大价钱去国外请得人专门改过的,也请了阴阳先生特意来布置了院里的造景,就求一件事,聚气。整个蓉城的气都给他们聚走了,可不就是人杰地灵,步步高升。这倒又显得有点落伍了,那会儿流行外头的月亮圆,谁要是得了说得上姓名的洋玩意那可时兴极了,老派的人虽好面子,但根子里的物什改不了,还往古法上求安慰。现在不一样,开始彻底的寻古,他们家也成了彻底不伦不类的四不像——三米挑高的洛可可窗下堆着被涂然拿来插鸡毛掸子的天启年间的瓶子,藏了壁炉的杂物间了放着红木的家具在静悄悄落灰。
涂然是个很爱打扮的女人,然而在这样的蓉城、这样的房子里,她连口红都不曾拿出来。她把口红放在那些红木盒子旁落灰,她自己常年躺在沙发上恨不能嵌进那软垫里,骨头也化作一节节木头椅子,酥到掉渣,也化成灰落下去。
最好连她和段言的婚姻也被风吹一下就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