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早已凝入血液的东西,在血管中渐渐溶解,接而,又重新凝结成一种全新的物质。
在这种物质的激发下,钢琴家开始拼命地弹琴,不分昼夜、不知疲倦。
既然无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也无法融入当前的世界,那么,就给制造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好了——而那个世界中,只有钢琴与他为伴。
从那时起,他不再与任何人来往——老师、同学、插班生都一样。除了吃饭和睡觉,他的全部时间几乎都在弹琴。在教室、在琴房、在礼堂,在任何有钢琴的地方,就算没有,只消凭空舞动手指,琴声也能在头脑中回响。
钢琴家仿佛变成了一架只会弹琴的机器,没有目的,没有理由,只是不断地、永无止境地弹琴,有如一列没制动装置的列车,在他一个人的世界中,片刻不停地奔驰。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毫无察觉之中,那些所谓的「名门之后」、「名师之徒」,一个接一个地被钢琴家的特快列车甩在身后。当他回过神时,自己已在国内外众多钢琴大赛中屡获嘉奖,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青年钢琴家,还稀里糊涂地发行了个人唱片,也在几个颇负盛名的礼堂举办过独奏音乐会。
那时,钢琴家离开小镇已有八年之久。其间,他一次也没有没回过家乡,同父亲也只有偶尔的书信来往。
再一次回到小镇,是应某家报社的专栏采访,到他的家乡进行为期三天的取材。走出小镇车站闸口,钢琴家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空气的温度,风的气息,人们平实的穿衣打扮,还有站在闸口外守望着他的父亲。
时隔八年,父亲的外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头发白了一半,身材则显得更加削瘦——如果当初可以用稻草人来形容的话,如今只能比作枯萎的麦秆。
像以前一样,父亲表情呆板,不声不响地走上前。
久别重逢,钢琴家本该有千言万语有待表达,可当他意识到,即便这里是生他养他的世界,他也无法再次属于这里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跟随父亲回到了居住了十多年的小房子。屋中的陈设几乎一成不变——同样的陈旧,同样的狭窄,唯一显着的变化,是yamaha118c不见了。父亲说,听到他成名的消息后,他就把琴卖掉了。他想,那琴,儿子已经用不到了。
听了父亲的话,钢琴家竟感到一阵莫名的恼怒——钢琴也罢、父亲也罢、窄小的房间也罢。他甚至从心底感到惶恐,就像在一锅已做好好的汤中,加入了某种不相衬的香料。或许是汤太过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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