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灯,声音就要飘散在轻烟里:“但我是有罪的。”
她现在思绪很混乱,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是明晃晃的虚伪、伪善,和道貌岸然。
祁遇半蹲下来,平视她躲闪着不看他的双眼,仔细斟酌了语气,一字一字慢慢地开口。
“你不要这么想,世上确实有一些圣贤英雄和豪杰,面对不仁义之事能站出来、遇到受伤害的人会去拯救,不顾生死勇于牺牲,这值得所有人敬仰。但不够勇敢善良的人……也远远称不上有罪吧。”
“袖手旁观不是罪么?”周书禾问。
祁遇背靠在秋千架上席地而坐,突然换了个话题。
“你还记得在湖祥牢房里时,我提过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么?当时我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后来才慢慢想明白。”
周书禾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但她的确记得当初他要报答的“一饭之恩”。
“我当时还不认识陛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没见过祁徽之,只偶尔听父亲抱怨他从来不管家族,骂他是个白眼狼。”
祁遇笑了笑:“后来我家里受到牵连,父亲母亲和姨娘都非常憎恨他,但我觉得,这固然是因为祁徽之狂妄不逊,可真正下令株连九族的是陛下,以缘坐定罪的是越发严酷的律法。”
“秦时变法定律夷三族,本就是残暴酷烈之行,后人拿着仁义之书,却越发残酷,三族、五族乃至如今九族,如此行径并非是惩治有罪者,仅仅是为了让动摇皇权统治的人失去所有亲朋,杜绝其报复的可能。”
“所以后来我慢慢发现,坐在最至高无上的龙椅上的,是一个如此残忍酷烈却又时刻怯懦惶恐着的人,他被称为天子。古往今来一定还有许多个与他相似的天子,才会有这些越来越暴虐的刑罚。”
春夜月色朦胧,宛如轻纱缭绕着花树。周书禾依靠在秋千上,第一次认识到祁遇的大逆不道,究竟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在他这双好像随时可以轻易跪下的双膝之上,是一颗不尊天子,不敬皇权,蔑视尊卑的反叛之心。
“天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天子也会有罪。”他面上也还擒着一抹温和的笑意,“甚至恰恰是那黄袍、龙椅和至高无上的地位,以及它们所带来的不被约束的权力和不配执掌这些权力的人,才是许多罪恶的根源。”
在那条通往北境的漫长而又漫长的流放之路上,祁遇认识了许多以往从未接触过的人。
如果他还是一个少爷出身的读书人,一路进士及第,做官再走仕途,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深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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