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率的东西,若非要让它承担起尊严的意义,不过是因为那些人本就没有尊严。
自己立不住,才会把尊严强压在旁人真真假假的拜服之下。
而祁遇的尊严,是即使被人折断脊梁,以至于不得不在污泥里爬行,也不曾屈服的——沉默的抗争。
或许还有她这个人。
周书禾突然想到,倘若有一天他们真的把皇帝拉下来,自己攀到世上最高的位置,又该做些什么呢?
到那时,她的亲友们定然能过很好的日子,她该教导岁岁,让他给大宁子民一个更好的世道,但即使他做到了,后世呢,万万世呢?天下安危寄托在皇帝一人的贤明或昏庸之上,天灾、人祸、战争、苦难……一切将重演不知几何。
她不该操这些闲心,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觉得古往今来许多同他一样默默抗争的人,仿佛都失去了意义。
“以后……我们可以写些东西。”
“什么?”
祁遇缓缓道:“你说不知道做什么是有意义的,我觉得把想法写下来流传下去就会有意义。很多事都不是依靠自己就能想通的不是么?古往今来那么多书,有人读过,就能有思考、有行动,世道也会变好。”
月升日落,整日阴沉的天幕彻底暗了下去。周书禾有些累了,但还不想睡。
“可是我觉得它在变坏,”她茫然道,“炎黄二帝、尧舜禅让,过去王侯将相能者居之,后来生来便有贫富贵贱,又有阴阳尊卑,而今不知过了多少代,代代如此。”
祁遇的气息抚过耳侧,她有些痒,要很努力才能摈弃杂念,听清他的话。
“小禾,你有没有想过,在愚公移山之前,北山下的百姓分明活得好好的,后来要平山移石,不知过了多少代,代代负山石之重,愚公的子孙也不知这是在变坏还是在变好。”
他侧身面对着她,眉眼间带着清风般温和的笑意:“我不像愚公能留下子子孙孙无穷尽,但是监察院办案侦查的人都晓得,人畜行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痕迹,所以人这一生,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也定然不是虚妄。”
“一定会变好的。”
周书禾凝视着他的眼睛,心中突然又兴起一阵难耐的悸动。
“好啊,我相信你,”她凑过去,眼睛扑闪扑闪的,有细小的光芒在她瞳孔深处跳动,“但是你得亲亲我。”
秋夜似春朝,春情胜诗情。
到了后半夜,祁遇起身给她换下汗津津的中衣,周书禾由着他摆弄,只依稀记着好像还有个什么事儿,但她太困了,明日再说也该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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