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也不在乎你心灵脆不脆弱、脑子转不转得过来,我把这事儿给你摊开了讲。”
她掰开孩子试图蜷起来的小身子,板正地问:“你可知楚承稷犯的是什么罪?”
“是……谋反大罪。”
“正是,但他之所以要谋反,是因为陈常青和庄妃给他送去了龙袍,又被监察院发现了,因此,无论他反不反,皇帝都会处置他。”
岁岁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小小的泪珠:“可我听见了阿娘和春叶姑姑说的话,是阿娘您放任了庄娘娘去拿那件龙袍,让太子哥哥出于那样的境地……只是我那时还不知道。”
这孩子还挺能观事藏事的。
周书禾有些头疼,叹息道:“既如此,你更当知晓,不讲父子情分要惩罚你太子哥哥的是皇帝,想要用龙袍逼迫他不得不反的是陈常青和庄妃,最后走上这条路的则是他自己。恶意和欲念皆发自本心,他们本来就想要做这些事,我不过是降低他们行事的难度,帮他们理清阻碍而已,你怎么能将这件事的罪责扣在我的身上呢?”
“不是!不是要让阿娘担下罪责,我只是……”岁岁惊慌地抽噎一声,小手攥紧身下的床单,“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对,您、您给庄娘娘他们铲除了作恶的困难,让他们觉得顺应欲念不需要付出代价。”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觉得这不对……”
周书禾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要按照是非善恶而言,这当然是不对的,只不过她本意就是要除掉这些人,放任恶念的滋生则是她行事的手段。
这样小的孩子,居然能够看出来。
“岁岁,这是你自己想的么?”
“是……”
“告诉阿娘,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老师给我讲三字经的时候,提到过荀子‘性本恶’之说。人天然会产生坏的念头,所以需要教化,给坏的念头添上枷锁,如果不去教化、乃至于主动解开这些枷锁去放任坏事产生的话……这也是恶。”
他手上还在不停抠着床单,好好的布料被汗津津的小手弄得又湿又皱,说话却越来越流畅,看向周书禾的眼神也越来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