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遇发现,自己好像从来就没有赢过。
他生来就是庶子,越是听话懂事会读书,越会让父亲觉得他像那位远走京城的祁徽之,父亲一面勉励他向学,一面对他警惕怀疑,仿佛认定了他会成为那样一个冷漠自私的白眼狼。
而嫡母祁夫人严厉冷肃,不可能像对亲子祁远那样疼爱他,姨娘心中更是有万千顾虑,更何况她很快又有了莹莹,一个可以让她尽情去宠爱的孩子。
即使后来认识了周书禾,他也没有赢过什么。
父母生恩养恩仁至义尽,夫妻情深缘浅天命如此,既然求而不得,便不再强求。
可是方才,他好像赢了。
半时辰前,甫一发现周书禾找到校场来,祁遇就偷偷派人去通知了周少忱。
太后要出宫,旁人自是不敢阻拦,可她这样贸然跑来京西校场,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见了,呆得越久越容易传出不好听的话,祁遇这会儿分身乏术,实在顾不上,就只剩周少忱这个亲哥哥有能耐说服她,好把人安安稳稳地送回宫里。
但是周少忱也没能说服她,谁都不行。
周书禾头发散乱、眼角通红,像是一头凶猛的小兽,在兄长怀里拼命挣扎着,用力到额角青筋直冒,眼泪打湿没来得及卸干净的妆容。就是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失态痛哭起来的样子,和任何一个伤心的姑娘都是一样的,显得狼狈又可怜。
“我不许你去!听到没有祁遇,我不许!那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伤害他们的又不是你。老皇帝手下四方军队积贫积弱,倘若没有你,岭南早就乱了!还有楚怀章那厮沽名钓誉只求自己享乐,现在赵王更是不把老百姓当人,本来就是他们的错,退一万步也是我和岁岁的责任,我当了太后,自然要为这片土地负责,你呢!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你凭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去送死!??”
距离出发的时刻越来越近,谭湘催了他三次,周书禾表情也越发惊慌,她先是张牙舞爪地斥骂他,后来又哭,到最后都哭累了,怏怏地被周少忱禁锢在怀里。
“求你了……祁遇,别去好不好,我求求你。”
祁遇一直都没有说话,垂手立在帐中,偶尔回应谭湘要他等一下,却对周书禾的——斥骂也好哭泣也罢,甚至哀求,通通一言不发。
他看她伤心难过,觉得很心疼,却又有一股难以自制的快乐,枉顾他意志地在四肢百骸里雀跃着,周书禾越难过,越舍不得他,越爱他……他就越高兴。
祁遇无视周少忱阴沉得要吃人的表情,尽力遏制住自己嘴角的笑容,附身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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