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晅一片片地喂着阿眉吃着一个橘子,阿眉好像对他不怎么信任似的,每吃一片之前总要睁着一双大眼睛望一望他才肯张口。他也始终低着头看着她,我们瞧不清他的神色,便听他徐徐道:“芷寒,这次又是从谁嘴里听见的?”
芷寒一叹:“宫里头胡乱传的,哪找得到由头?宫人们乱说也不好都罚了不是?”她思索着顿了一顿,又道,“不过那日和顺姐姐在御花园散步,倒是听着有嫔妃嘴巴不干净。臣妾等斥了两句,但不是自己宫里的随居嫔妃,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有这样的事,直接禀朕来。”宏晅的声音有些发冷,“且先说这次是谁。”
“是……”芷寒回思着,望向顺充华,不确信地道,“似是程闲华?”
顺充华点点头:“是,当时虽是好几位嫔妃都在,但说这话的确是程闲华。”
芷寒带着气续言道:“说得一句句不堪入耳的,阿容听得简直要动手,生生让臣妾拦了下来——她一个闲华不值得什么,可当着静妃娘娘和皇三子的面总失不得礼数。”
宏晅神色一凌,蹙起眉头看向她:“静妃也在?”
芷寒点点头:“是,静妃娘娘也在,臣妾斥了程闲华后静妃娘娘也告诫了几句。”
但纵使告诫了几句,她这个协理六宫之权还是掌得不称职了。
阿眉伸手抢下了宏晅手里的剩下半个橘子自己拿着吃,宏晅扶着她的后背,思忖着一叹:“静妃性子太温和,旁的事还罢了,关乎阿眉的事……”他微一停顿,叫来郑褚,“去告诉琳仪夫人,皇后病着,叫她着手整肃宫规。再议论帝姬出身的一律严惩,不必先禀朕和太后。”
郑褚躬身应“诺”,快步出去传旨。我与顺充华相视一笑,纵使这么三言两语不足以撤了静妃的宫权,但有他在态度上的差异便够了。后宫的风向转得素来快,有了这道特意将静妃隔在外头的旨意,荷莳宫往后的日子也不会那般顺了。
再者,宏晅没直接发落了程闲华,便是要留给琳仪夫人发落。这个口子一开,日后这协理之权到底在谁,后宫自然看得清楚。
月余之前,宏晅伤势正重的时候,我每天连在簌渊宫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更没工夫见什么旁人,后来连皇后都索性差人告诉我“安心侍奉圣驾就是,也不必每天到长秋宫叩首问安了”。便是在这样的忙碌之中,我唯一抽了空去见的人,就是琳仪夫人。
那日他刚受伤,帝太后、皇后与琳仪夫人、静妃一并前去探望,临走之时,琳仪夫人一握我的手,瞥了一眼西边,道:“月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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