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活,到处是一片片的瓦砾场。电线中断,店厂歇业,百物腾贵。大部分难民露宿在高地和铁路两旁,或困居在高楼屋顶。白天像火炉似地闷热,积水里漂浮的人畜尸体、污秽垃圾发出阵阵恶臭。入夜全市一片黑暗,蚊蚝鼠蚁,翔集攀缘,与人争地。瘟疫迅速地四处蔓延。
我们实在是无处可躲,不得不求助于爱德华的父亲。
美国领事馆也被淹了,馆里的工作人员都迁移去了上海。我们费尽力气淌到那边的时候,金老爷收拾好东西正欲离开。他对我们很冷淡,可看在爱德华的面上,还是给我们留了一笔钱,允许我们暂住在尚未进水的领事馆三楼。
住的地方是有了,吃的却成了大问题。谨儿饿的天天哭叫,我和莲依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抱头流泪。善渊埋首坐在地上,也是一筹莫展。后来只要是能填肚子的,我们都拿来吃,越是身贱,生命力越顽强吧,我们最终还是熬过了这一劫。
我们的房子这次是彻底被冲毁,洪水刚褪去,美国领事馆的人还未回来,我们只好厚着脸皮继续住下去。
经过这次的天灾以后,善渊就变了。他的眼神黯淡得看不到一丝光亮,每天就闷在屋里,坐在地上发呆,这样的他,让我心疼又担忧,他是真的绝望了吗?
沉默了几日,倪迭香过来看他,杨家在洪灾中也是损失惨重,不过他们底子厚,再次翻身很容易。
她在善渊房里呆了很久,最后善渊总算被她说服,肯出房间了。
出来后,他们什么都没说,径直朝使馆门外奔去。
我杵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他二人并肩而行,也不知是该追还是不该追,善渊的背影不似从前了,几年的艰辛劳作,早已将他玉树挺拔的脊背压得佝偻微驼,犹豫片刻,他们已愈行愈远,最终,我还是转身退回了屋内。
临近天黑,善渊才回来,神色明显比出去的时候轻松,似乎放下了肩头的千斤重担。看来倪迭香果然是最懂他的人,轻而易举就抚慰了他心中的百般痛楚。
我难免有些小别扭,可仔细一想,哎,罢了罢了,现在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何况,善渊好不容易振作了些,不能再给他增添烦忧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为了给我们找住宿的地方四处奔波,也不知他哪里来的钱,居然在法租界买了间三室一厅的小公寓,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资助他的人就是倪迭香,肯接受这样的恩惠,倒不像他的作风,这一次,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搬进公寓的那天,我们都浮现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吃了这几个月以来最丰盛的晚餐,善渊一改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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