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渠死死捂住脸,他分不脸上的湿意是泪还是水,泡在水盆里的另一只手已经失去知觉了,顾清渠却还是紧紧掐着伤口上裸露的血肉。
“疼……”顾清渠喃喃自语,“周朔……好疼啊……”
顾清渠是海鸥,他在流浪途中遇见了波涛汹涌的浪,他们走近了。海鸥飞去,波涛滚滚流开,他们分开了。
顾清渠做了很多设想和准备,却终究没能让这场事故体面结束。
周朔最后带着愤和怨离开。
顾清渠的手在水里泡了一晚上,他如同行尸走肉,要废了。当清晨阳光洒落,正好刺在顾清渠的眼睛里,他突然眨了眨眼睛,面色依旧灰败。
顾清渠也走了,拖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装着他的全部。顾清渠没跟周国盛告别,只留了一封信。他披上了一层寡恩少义、无情无义的皮,走得悄无声息。
城市从来不会记住任何一个人。
顾清渠没想好去哪儿,他回了一趟老家,坐在顾长军的坟墓前。顾清渠很久没来祭拜过这位养父了。顾清渠买了酒和烟,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盖的量,其余都撒在土壤上了。
顾清渠有很多话想跟顾长军说,可兜兜转转,只有一声叹息。顾清渠想不起顾长军的脸了,一声‘爸’就显得无足轻重。
太阳东升西落,顾清渠坐了一天,他掌心伤口发痒,低烧的体温折磨着神经混混沌沌。
顾清渠怕自己晕在荒郊野外,他起身告别,“爸,我走了。”
走不了,顾清渠有事没交代。
“爸,周叔跟我说了你的事,他求我原谅,但我不能替你去原谅任何一个人。你要是有空了,可以去找他聊聊,穿好一点儿,别吓着他了。”顾清渠娓娓道来,声音又轻又缓,他停了停,又说道:“爸,我喜欢一个男孩,很喜欢,但我没法和他在一起,我不能用你和袁桥的生命去坐享其成——我把他的心伤透了,他怨恨我。”
顾清渠垂目,他不再往下说了,拖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夕阳把顾清渠的影子拉得狭长,最后消失在山林深处。
顾清渠一生都在漂泊,他没有家,从来没有。
第79章 鞭长莫及
周国盛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年纪大了是一方面,郁结不开的心情却是重要因素。顾清渠离开三年,没回来过一次,他写过信,寥寥几句地问了老人家身体可好,也是台面上客套的交流。
他每次寄信的地址都不一样,周国盛的回信也如同石沉大海。
自从那件事以后,顾清渠对谁都生疏了。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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