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看了女儿一眼,面黄肌瘦的,十多岁了头发还黄绒绒的,这两年个头倒是长了些,可到底太瘦弱了,卖给别家做奴,指不定要吃苦,到底是自家身上的肉,何氏心头也有些不忍。
还是把她送出去做工罢,前程是差了些,但好歹也是一笔进项,将来还可以给弟弟攒家私。
先前心头烧得正旺的那把火,到底还是熄了,她叹了一回时运不济,又摸摸肚子里的这个,希望是个好的。
夏颜烧了一锅热水,取出篦子和皂角,用澡巾裹了一圈儿脖颈,蹲在井边洗头。
水顺着发丝滴进颈子里,潮乎乎的,在手上抹了一把澡豆,揉搓进头发里。手上动作不停,心里还想着芝姐儿的事,也不知那几句话把何氏说通了没有,心里叹息一回,摊上这样的娘,也真是投胎不利。
自己想帮她却也犹豫,何氏惯会顺杆爬,若是把自家又搭进去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好容易何大林下定决心脱手了,自己再不能把他拖回泥潭去。
可到底有些不忍心,夏颜平日里说何大林滥好人,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心软的,芝姐儿双手冻得通红给他们送面果子的情形还记着,别人对她上心一回,她就一直记挂着。
怎样才能拉她一把又不叫何氏盘苛了去,夏颜一时也没有主意,正在出神间,头顶传来一阵力道,把她的脑袋压低了下去。
何漾舀起一瓢水,给她浇了下去,又绞着头发揉搓了两下:“再不洗水都凉了,你想什么心思呢?”
“我在想芝姐儿的事儿。”夏颜瓮声瓮气地说,干脆丢开手让何漾替她洗。
“放心罢,她还不至于傻到那份儿上,真卖了谁给她烧火做饭?芝姐儿还没炕沿高的时候就干活了,这么些年下来,那俩口子骨头早就懒散了,”何漾拿了干布巾,把一头乌发裹了起来,咦了一声,“你这头发貌似变乌变厚了?”
夏颜闻言摸摸发丝,眯着眼笑了。这几个月下来,头发确实是光泽了一些,再不是先前黄绒绒的样子了,就连额沿鬓角处,也长出了许多小绒毛。
这一晚热在锅里的饭食直到变冷变硬,何大林也没回来,夏颜把被子裹得紧了些,一颗心始终落不下来,就这么迷迷瞪瞪了一宿。
第二日一早,夏颜端了个小杌子坐在门口,边缝补衣裳边等人。何大林费衣服,刚上身的一件短衫就被锯子勾破了,夏颜只好拿方格布又滚了一道边。
手指绕线打了个结,用藏针缝把线迹都收好,从外面看过去,两块料子就像是一体的。
夏颜想着码头上的工人也时常会把衣服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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