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乃父大志的方向培养的。
十二年过去,那字虽更老道,却神形俱在。
杨枝片刻的恍惚之后,倒出一粒药丸,送入喉咙。
柳轶尘自将瓷瓶递给她之后就未发一言,见她服药毕,却轻轻一笑,半是讥嘲:“你果然认得薛穹。”
杨枝一惊,还未来得及开口辩解,便听见他哂道:“你是轻信我,还是听见薛穹之名就乱了分寸?”
杨枝哑然。
他猜对了。
纵是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纵使她这些年遇到过不少恶人,心境几转,早非当初那般单纯,她仍本能相信,那个兰芝般的薛哥哥不会害她。
却听见柳轶尘冷声道:“瓷瓶里装的是毒药七日酥,每隔一个七日,你的身体便会麻痹一处,七七四十九日之后,你会全身瘫痪、眼歪口斜,生死都做不了主。”
“你……”
“我怎么?此刻杀了我,你也改不了眼前的事实。”柳轶尘道,声冷似冰,听不出一丝温度。
他说的没错……
但她不能这样……
多少风浪都过来了,岂能在这一步功败垂成?
杨枝死死捏着自己的手,忍住想一拳打烂眼前这张漂亮阴毒脸的冲动,下一瞬,她“唰”的着地一跪,“咚”的一声,膝盖将青石板路磕地闷响,在深夜闻来几乎有些惊心:“大人,民女知错了,求大人大恩大德,饶过民女这条贱命,民女愿为大人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轶尘冷冷觑她一眼:“起来。”
杨枝身姿未动,犹豫了片刻,望着面前石板,额头毫不犹豫地向下磕去,却在将触及青石板时,听见柳轶尘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只有下跪磕头的本事吗?本官再说一遍,起来!”
杨枝止住了额头向下的趋势。从柳轶尘的角度,能清晰瞥见她绷直的肩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然而下一瞬,这只野兽却卸了浑身劲力,抬起头来:“大人,我很有用,我能做大人的臂膀、爪牙。大人身如皎月,皎月下不了污渠,我能下去。”
柳轶尘与她四目相对,看到她眼底被一道围墙拦阻起来的火苗,抿唇又重复了一遍:“起来。”
杨枝这才起身。
柳轶尘凝望她一眼,良久,忽然拂袖转身。
走出几步以外,杨枝才听见他沉沉的声音隔着夜色传来:“那不过是寻常的内伤药……只是一个旧人,就让你这般失了方寸,就算为本官下了污渠又能如何?”
“今日这第一课,便是遇事沉着,莫要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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