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医生也这么说。“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还能站着到医院来,”医生板着脸,“如果继续拖下去他可能会休克,沉夫人,再强大的哨兵也是人类。”
这次换裴令容沉默了。鲜血和痛苦于她并不陌生,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也在许多人身上见过各种各样的、残酷狰狞的伤口,然而今天落在沉渊肩上的这一道竟然让她不敢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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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伤得不轻,肩膀和肘部两处关节一时都不能活动,又不幸是伤在右手,或许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连洗漱吃饭也成问题。
清理伤口时医生剪开了他的上衣,沾了血污的衣服变成了一堆肮脏板结的碎布,已经被当作垃圾处理了,沉渊又暂时无法完成穿衣服这个动作,只好披了一条毛毯回来。他仍然身姿笔挺,神色平淡,就算胡乱裹着毯子也不见如何狼狈,只是这副打扮还是把文太太吓了一跳。
裴令容尽量简短地向管家解释了目前的情况,也不待对方回应就跟在沉渊后面往楼上走。
“……你要休息了吗?”她谨慎地提出建议,“要不要先喝杯水,或者吃点东西?”
她踌躇了一会儿,继续背诵刚才听到的医嘱,说他最好快点吃几片消炎药——吃药不能空腹,所以如果他还有精神的话,现在应该吃一点饭了。
这一路裴令容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她专心致志地留意着沉渊的动作,随时准备再扶他一把。此刻裴令容的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但沉渊竟然忍不住要叹气。
“腿痛不痛?不要站着了,”他仰靠在椅背上,抬头向她笑了一笑,“回去吧,今天早点休息。”
裴令容背着手犹豫片刻,没有依言离开,而是在他旁边坐下了。
她像小孩子挨训一样坐得笔直,沉渊只能看到她的侧脸。裴令容脸上的血迹还未全擦干净,残余的红痕从眼下连到了耳边,只是她自己没有察觉。
裴令容始终沉默,似乎有话要说,然而不知道怎么开口。沉渊并不催促,他能想到她要说什么:今天的事情是一次糟糕的意外,不过不用担心,她会负责照顾他的——还有等他好了以后,她还是想要回去工作。
他的血留在裴令容脸上,让她带了一点奇异的艳色,好像是白瓷的观音像抹了胭脂。沉渊看了她一会儿,并没有伸手擦掉那片血渍。
裴令容终于整理好了语言,但却和沉渊设想的不太一样。她没有再提他们先前的遭遇,只是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沉渊有点意外:“为什么道歉?”
“你生气了,”裴令容仍然低着头,“是因为我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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