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声线也跟着低了几阶,「那时候的不告而别,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他的道歉心里难受极了,把所有安慰的话都吞回去,我嗤了一声说:「没诚意,道歉晚了这么多年。」
何存律浅浅的笑,下一秒他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收起拳头,咬紧牙根,看上去是头痛得很剧烈。
他发病了。
看着他疼痛严重的样子,我慌了手脚,一时找不到呼叫铃,半吼半喊:「我能做什么?」
只见何存律颤抖地抬起手,示意我不用紧张。他熟练地调整了手边的点滴,过几秒鐘,他拧紧的眉头才松开了些。
「常有的事。」何存律呼吸平稳下来,神情恢復平静,「不用大惊小怪。」
刚才的着急让我心有馀悸,我沉默一会儿,一股情绪堵在心里,憋闷。
「你刚才弄的是吗啡?」我问。
他点头,「但现在吗啡也几乎没什么用了。」
「那怎么不去要更强的止痛药?去找医生......」
「陆振宇。」他打断我,「痛久就习惯了,没关係。」
我胸闷气短,盯着他槁木死灰的脸,心里一阵酸。
最后我说:「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何存律没有说话,目送我走到门口。
带上门之前我听见他说:
「不要告诉她。求你了。」
我快步离开了医院,脑袋里面全是他刚才那句话。
从小到大,在我印象中没有什么事他做不到,他想要做的事都是行云流水,胜筹帷幄。无论是大学入学考的时候拿了满分,却毅然决然出了国,或是从普通职员表现出色亮眼,升迁到投资部主管。
又或者,他成全了易渺一家人的安稳幸福,自己选择沉默地离开。
他的决定总是断然决绝,不给任何人留馀地,也不给自己留后路。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但是从他知道自己生了病以来,我听见他哀求我的次数已经超过我能够想像负荷的范围了。
刚才那一句求你了,忽然让我觉得他的世界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好像只要我答应他这个要求,他就会开心地把整个世界的灯都点亮。
何存律已经卑微到了我不敢直视他双眼的地步。
于是我再没来探望过他。
我害怕再次见到他那样苦苦相求的样子,我铁定会忍不住砸东西。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陈医生打电话要我劝劝他去开刀,我不好拒绝,才勉强自己绷着心情去医院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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