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见。
他和小结巴慢慢熟悉起来,成为可以正常交流的病友,大多时候都是闭眼装睡,听她磕磕绊绊练普通话。
小结巴好像没有亲人,她住那么久,来看她的只有她哥哥。
说是哥哥,长得却一点也不像。
但小结巴很喜欢他。
当时谢逢周还不知道兄控这个词,他只觉得,每次她哥哥要来时,她的状态都和平时不一样,按捺着开心。
让他想起《小王子》里的狐狸:你说你五点来,我从三点开始期待。
她哥还没有人家王子那么讲信用,经常会失约。
谢逢周就看着她等得午觉也不睡,下午困得不行,还要接着等。
“你睡吧。”他从她手里拿走那本破破烂烂的书,“你哥来了我叫你。”
小结巴睡醒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程凇有没有来。
“嗯。”谢逢周撒谎,“你哥说让你多睡会儿,又走了。”
她脸上的失落很明显。
谢逢周头一次烦起一个陌生人。
干嘛让妹妹这么等。
那个chéng song到底会不会当哥哥。
次日小结巴就出院了。
他难得一觉睡到天亮,旁边病床空荡荡,被子叠的整齐,床上没人。
护士说今早被妈妈接走了。
原来她有家人。
谢逢周点头,没吭声,感觉上次心里这么不舒服,还是乌龟被养死。
后来他也出院,走之前从护士长手里买走那本《安徒生童话》。
和一堆机器人手办摆进书架。
再后来。
小学毕业,初中毕业。
顺利升入汀宜重点高中。
这件事被谢家所有人选择性遗忘,包括他自己。他和靳楠的关系却有了裂痕,不如小时候那般亲近。
他变回锋芒毕露的谢逢周,篮球游戏数据模型,在哪里都混得风生水起。
他以为再也不会遇见小结巴。
直到一五年夏天,高一开学不久的周末,他约了群朋友在西河篮球场打球,结束之后路过一家小卖铺。
他站在对街那棵老香樟树底下,枝叶繁茂得遮天蔽日,在被烈日炙烤得滚烫的路面投下厚重荫凉,蝉鸣在头顶不要命地叫唤,他一眼看见她。
穿着条白色棉布裙,长发扎成蓬松丸子,绒绒碎发衬着圆瘦小脸,低头在写试卷,露出一截白瘦的后颈。
干干净净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