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你也认为是陈家胁迫了我,可当你一次次来凶我、劝我、求我,都看到我好端端的,并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你看我满头珠翠浑身绫罗,一心贪慕富贵,渐渐也就不得不信了。哥哥,你忘了我有多会演戏。
演戏是一种催眠,是一种相信人物的过程——朱古力蛋糕那么好吃,香云纱穿在身上又轻又软,璀璨奕奕的珠宝怎能忍住不把它一颗一颗拿在手中观玩,戴在头上耳上?贪慕富贵,我不能说自己没有,戏假情真,我确实没有那么无辜。
当然我心里还有另一种执念,甚至是对你的责怪。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和你一起登台。我的人生愿望很简单,就是一辈子和你唱下去。你要去美国,我虽愿意和你走,心里终究是遗憾的。每一回我拒绝你,都很盼望你说,“阿娴,哥哥不走了,不去拍电影,哥哥陪你一直唱下去”,可我也害怕你真的这么说。
你越来越忙,学英文,和帮助你的那一对美国夫妇密切来往,也不放弃带我走。我知道那对夫妇的女儿很喜欢你,我很嫉妒她天天和你在一起,但我没有一点办法。
写到这里,又记起一件很重要,但你不知道的事。师父虽然很穷,却是邵逸夫先生的老朋友,师父年轻时,在上海曾担任过邵氏电影的男主角。师父为留下你,退了一步,愿意让你一半时间拍电影,一半时间登台。那天师父邀你回来,去太平剧院演出《战金山》,其实邵先生和李导演就在台下,师父想要介绍你们认识呢。可是你没有来。你生我的气,也无颜面对师父,我知道你不会来的,但也深知,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同台的机会,我一直等到最后一刻。还是师父诓我说你来了,把我骗了出去。
嫁女饼、银戒指、我们见的最后一面,这些我都不再说了。割舍你,和你道别,是我不愿意回忆的。只说说你离开香港后发生了什么吧。
按照我和陈益清的约定,你一走,我被接进了陈家。或许你会问,为什么我不向师父求助。你走之前,我不敢告诉师父,我怕师父透露真相给你,让你走不成,错失良机。而自你走后,师父再度一病不起,我不愿去添他的烦恼。
你不在香港,我即刻放下心来,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伤害到你。我和陈益清约定过,在我十八岁前不可以碰我,他倒也答应了。
我计划从陈府里逃出来,偷渡去美国找你。当时过年了,陈益清见我安安分分,便放松了警惕,带我出去看电影。我借口去洗手间,逃了出来,躲到码头寻找机会。躲了三天,终于有些门路,有一个人听说了我的遭遇,很同情我,愿意帮助我。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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