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贴近她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去求俞药!”
立起身时,看见数步外立着的薛琮玺,不满六岁的男童,锦衣撕裂,双拳紧握,满脸灰尘汗水,像匹小狼般恶狠狠扫视面前众人,似乎要扑上来生吞活剥了他们。
心中暗暗叹息,孙皇后生性软弱、难当大任,自刘檀林薨后,支撑薛琅玑的势力已经彻底瓦解,再也没人能够庇佑这个孩子,随失势的母后移居被称为“东庑”的冷宫废苑,由锦衣玉食突然变得穷途末路,这颗尚未明白事理的童心之中,装有多少仇恨和耻辱?只怕谁也没办法猜到。
遣了琢阳宫的两名宫女相陪,好让羽林卫再也不敢无礼,送孙太后母子回了栖身的东庑,转头看见,孟青岚盯着自己的眼中,情绪纷杂,有几分难以捉摸。
南楚大儒俞药年纪已七十有余,薛琅琊十四岁起蒙他传道授业解惑,自乌府、五郡直到青阙城,十余年相伴左右,既是恩师也是幕僚,大概只有他,才能影响武帝的决定,苏浅暗自寄希望于品性刚直的俞药,能够帮到东庑那对可怜的母子。
第16卷
山如屏(1)
被炽书传招入勤政殿时,已是亥时末刻,苏浅已经就寝,只来得及在白绢寝袍外披了件翠色银纹长衫。
立在勤政殿寝间,默然望着翠衫下襟绣着的百蝶穿花,她暗自揣测,为什么薛琅琊会遣炽书来传谕?要知道,如今炽书已是紫微、太微、长微三城内务总管,地位非比寻常。又是为什么会在这里看见俞药?那个老人一身竹布青衫,长髯如雪、神情冷凝,昂然立在当地。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帷间终于传来冷冷的声音:“俞先生方才向朕提议,遣使去那拉提山,与乌纳林谈判,要求放还太上皇,不知苏皇后意下如何?”
苏浅并不抬头,低声道:“臣妾一介女流,不敢妄议朝政……”略停又说:“不过太上皇一直为胡虏所挟制,的确令南楚和陛下颜面无光!”
她听见衣襟拂过石阶,沙沙作响,一角玄袍停在她膝前,头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带着几分狠戾怨忿之气:“你不敢妄议朝政?朕看,你敢得很……”
略停,又断声喝道:“看着朕!”
不论他是冷落还是愦怒,在苏浅心中所激起的情感,却只有满满的怜悯,缓缓抬头,看见薛琅琊正俯视自己,玄袍前襟随意敞着,露出肌肉纹起的胸膛,双眸隐在阴影中看不分明。
两个人一俯一仰、一立一跪,相视良久,薛琅琊猛然甩袖转身,疾步进了重帷,冷然道:“俞先生,既然皇后也这么说,就依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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