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府上朝,是最早到达千秋殿朝房的大臣。
和他联络,与孟登丰不同,要尽量避开薛琅玑的耳目,他的价值只有留在右相之位上,才能发挥出来,对这个刚直不阿的老人,威胁恐吓显然也没有用处。
徒步赶到右相府前时,正好看见一骑青布轿赶出角门,苏浅急走几步拦住马头,轻声道:“民女求见俞相!”
行之笃(9)
赶车小厮气得七窍生烟,心里不禁有些怨怪自家相爷,平时出行太朴素,没有响锣开道、兵卒护卫,才能让这些平头百姓随意拦道。
怒气冲冲瞪着苏浅:“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驾,快走,不要误了我家相爷上朝!”
“俞谦,不得无礼!”俞药听见小厮与人争执,掀帷向外看来,正好对上一双清冷的星眸,苏浅穿着青襦裙,在昏暗的深巷中淡雅如菊,向他略一颔首:“俞先生!”
俞药掩不住面上讶色,愕然道:“是你?”
车轿不大,青绫蒙壁,椅袱边搁着几卷文书,已近立冬,外面空气有些沁寒,轿中却弥漫着一股暖暖的墨香气。
“临别时,乌纳林汗王说有句话问你,只是我却一直听不明白!”车轿轻摇,俞药微低声道:“他说,苏姑娘可愿意做他的狐尾旌?”
苏浅脸孔苍白,精巧的菱唇却牵开一丝无奈的笑意,那个行事悍勇、性格刁钻的胡人,原来还没放下旧事?
俞药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不论是做中宫皇后,还是布衣平民,看起来都是一样,风清云淡、宠辱不惊。
“汗王还说,如果你有一天走投无路,在当日唱过西都引的地方,点起两丈狼烟,他会派人日夜守望,等你驾临!”
“汗王有心了!”苏浅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我来找俞先生,却不是为了听这些消息!”
缓缓抬起长睫,眸光清明:“您从那拉提带回上皇,于他有活命之恩,有些事只有俞先生才能帮我!”
俞药闭上眼,向后靠在车壁上,半晌才沉声道:“若是上皇一意孤行,要伤陛下性命,我仍会像当日在勤政殿那样,死谏到底!”略停又怆然道:“我受开国圣皇隆恩,到今日已有五十余年,只有这么做,以全节义!”
原来俞药并非不知道薛琅玑的打算,而是静待事态发展,积蓄着力量、坚定着决心,为了南楚国祚、皇室血脉,哪怕像烟花和流星,绽放光华,然后瞬时殒灭也在所不惜!
钦佩他的正直,却对他的选择不敢苟同。
行之笃(10)
“上皇和武帝陛下不一样,死谏毫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