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传来公鸭般沙哑难辨的嗓音,“王妃不能进来,天花这病最容易传给小孩子。王妃还是快走吧。”
我听了神色肃然,莺儿也大着胆子拽着我的衣袖示意我离得远些,不错,这种病若是传给善儿就不妙了。
不过,我却不信。
我站起来,环视四方,目光凛冽,赵府的仆人见状都霍然跪地俯首,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只是天花而已,何必如此紧张?”心中的疑惑更重,我蓦地挑帘探向床里,只见一个人牢牢裹在被子里,不露头首,身子却在瑟瑟发抖。
我伸手要揭开被子,却被秋兰死死拉住:“王妃使不得!王妃使不得呀!您总要为小世子想想,这样的病是污秽,旁人万万沾不得的!”
我不依不饶,只管甩开她的手,一把将被子掀开,躲在里面的人根本不是宁凝!
床上的人,连滚带爬地匍匐到低声,哭哭啼啼地告饶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心迅速冷却,我指着她怒喝道:“你是谁?赵夫人又在哪里?”
她不停地拜首,抽泣道:“奴婢……奴婢秋菊。夫人她……夫人她半个月前就被汉王接去安庆了。”
“什么?”我向后猛退一步,接宁凝去安庆做什么?半月前正是赵普胜在安庆与徐达部交战之时,难道说,陈友谅到底是疑心赵普胜,要用宁凝做威胁吗?
我努力沉下心神,一字一句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还要佯装成这副模样来糊弄我?难道这也是汉王交代的?”
秋兰秋菊齐齐磕头,惶恐道:“汉王吩咐了奴婢们莫要节外生枝,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夫人的去向,奴婢们不敢违抗汉王的命令呀!”
这事做得如此慎重隐蔽,看来我猜的八/九不离十。回想起来,前一段,赵普胜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战必派人来向陈友谅邀功,出言无状,居功自傲。
鸟尽弓藏,廉颇老矣,看来,真应了老先生说的那句话,陈友谅是要拿他开刀。
可是,谅,我的谅,那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朋友啊!你怎么能对他赶尽杀绝?
不,我不信,我怎么也不相信!
“王妃,王妃,”莺儿低声唤着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抬头望向窗外,目光伤痛而决绝:“先回王府。”
第六卷,泽之卷:以色祸国 (二十五)痛彻心扉 上
回到府中已是亥时,老先生也已经飘然远去,只留下一张意味深长的字条:“顺天则宁心。”
顺天则宁心,又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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