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即将要面对的事,方应浓做了许久的准备,事到临头,却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她如今享受的是爷爷留下来的恩泽,好的要了,坏的当然也得接下来。再说,没有方明勤,也不会有方应浓自己。
不想见到的人,大约今天会是最后一面。
心静不下来,做什么都没有效率,方应浓深吸了几口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干脆打开手机玩消消乐。
两点半的时候登机,飞机在跑道上排队不久起飞,随着高度的攀升,方应浓耳朵愈发地不舒服,她按压着耳屏,张嘴打着哈欠减轻压力。窗外夜空黑漆漆,机场跑道的灯光和边上马路的路灯被拉远成光点,盘桓在地面上的光带也变得细长如丝带。
时间隔得太久,方应浓都记不起那时候的此刻,自己是什么心境了。
飞机的高度稳定后,耳朵的压力减轻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哈欠的效应,方应浓终于有了一点困意。往日她都睡得早,今日是特殊情况,心里惦记着事情,到了该入睡的点全无睡意。她闭着眼,一点一点排空大脑,不知不觉中睡着。
两个小时的行程,方应浓睡了一个小时。
五点落地,方应浓不用拿行李,背上包去卫生间洗漱。身上的背包是昨天早上出门时借着班级聚会一天一夜的方便收拾的,包里带了一套换洗衣裤,洗漱用品也是一应俱全。
去地下停车场打车到医院,花了四十分钟。在医院门口下了车,方应浓转了转,在边上找了一家豆浆店,坐下吃了早餐才往里走。
这一天的忙碌,方应浓重新经历后,终于记得清楚。
到的第一件事,方应浓被领着去看方明勤夫妇的遗体,顺便把遗物拿走。据护士说,到医院的时候方明勤已经不行了,方太太抢救到凌晨四点,医生已经尽力了。
方应浓装不出痛哭流涕的样子,也懒得装,便用沉默示人。
在这个地方工作久了,对生命的消逝司空见惯,领着方应浓的护士见方应浓脸上平静,便没有多说安慰之言,一边走一边回答方应浓的遗体运输找谁等问题。
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地方,来来往往的家属脸上都带着麻木神色。
方应浓缴了费,护士问方应浓:“要不要去看看你妹妹?出事的时候,你父母都第一反应护着她,她身上有一些擦伤,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吓到了,睡得不踏实,做梦都在哭。”
出车祸的瞬间,方明勤下意识打方向盘,把生机留给副驾驶的妻女。方太太亦是。
方应浓想了想,跟护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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