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帝已四十的年纪, 看起来就像七十许人, 一点精气神也没有。诚然是有头痛症的折磨,更多的确是皇后的离世。皇后弃世已有两年多了, 长白犹记得那日皇后殡天,皇帝的大悲大恸, 亲自穿上白鞋,甚至要穿白衣,还是朝臣们齐齐劝节哀,才阻止了。
那夜,他在殿外守着, 看皇帝一人默默守灵,在灵前流了那样多的泪, 其实可笑, 在此之前,皇帝几乎不大去椒房殿,最多也是用个膳, 大部分时间在和皇子据交谈。
长白曾问过皇帝, “陛下似乎对殿下冷淡了些许。”问得时候还觑了觑他的脸色。皇帝倒没怪罪,而是淡淡的说:“娇儿陌生了不少,朕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好像变了。”
可是皇后殿下变了,那不是由来已久的事么?为何陛下迟迟未觉?偏偏巫蛊之事过了些许时日后才察觉?长白永远弄不懂, 皇帝对阿娇那份微妙的心,只对她的敏感多疑。
皇后丧仪举国哀悼,窦太主在丧仪上哭晕几次,瞬间苍老憔悴,皇帝见状更为悲切,下旨赐千金绸缎食邑,以作安慰。长白却懂,那不是安慰,而是想让皇后殿下走得安心,让皇后殿下知道,即使她亡故,她的母亲和族人也会得到庇佑。
皇子据给母亲披麻戴孝,鉴于皇帝身子微恙,又大悲不已,无力主持丧仪,则全权由他代劳。彼时皇子据已是太子,在皇后的教导下恭敬有礼、进退有度、又有见地,是个不可多得的储君之才。当然这私底下全是阿娇着人安排的。
丧仪隆重而完满,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皇帝赞许太子年轻有为,看他看得久了,酷似自己的太子,与年轻时的他重合,仿佛回到那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年纪。年幼时与阿娇定下嫁娶之约,那嫁娶却是自己的母亲和当时的馆陶长公主一手策划的。
他永忘不掉冰冷的漪澜殿,母亲悲伤的哭泣,搂住他和姐姐们无力的等待父皇的驾临。出了漪澜殿,连有些阶品的宫人舍人都可以欺负他和姐姐们,他们还会用冷言冷语说他那可怜的母亲。永巷啊,是个没有温暖的地方,他自小就懂得。
那日他在乳母的搀扶下,沿长长的甬道走回漪澜殿。殿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乳母不放心,就带他四处转转,便要回去。忽听身后有朗朗笑声传来。
“荣哥哥,你可慢些!”是个小女孩。
“娇儿,我们比一比,看谁先跑到马厩去!”是他的哥哥刘荣。
年幼的刘彻情不自禁的回头望,一眼看见那锦衣华服、朝气蓬勃的小姑娘。她正冲自己摆手,“让开让开。”他却被定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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