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挥开了。
她看向陶氏,眼底并没有什么惊讶,仿佛对这一幕早有预感,只是站在陈阿娇身后的赵婉画却有些不分,然而这里毕竟是张汤的家,陶氏又是张汤遗孀,她怎么做,都不会错的。
陶氏迎着陈阿娇的目光冷冷道:“殿下逼死了他,还不够吗?”
有的事情,只要刻意想打听,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张汤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不是自己的妻子,也不是自己的孩子,更不是什么至交好友,而是陈阿娇——这个大汉朝身份尊贵的女人。
陶氏不喜欢陈阿娇,作为张汤的妻子,她又如何不知道张汤内心的变化?只是她不说,将自己所有的猜疑都咽下去。张汤是个很自律的人,他习惯于逼迫自己,所以他不会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只是原本她以为张汤无情无爱,最后却让她看到了陈阿娇的出现。
现在张汤已经自刎,曾经不能说的,她现在都想说出来!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陈阿娇淡淡的一句话,让她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阿娇说:“烟云散了,恩怨解了。”
陶氏忽然就跪在地上哭起来,号啕的大哭,张安世年纪小,可有时候他可能才是最明白自己父亲的人,他曾经给浮生建议,将张汤的碗莲给陈阿娇,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握住陶氏的手,张安世竟然没有哭,只是抬头看陈阿娇,问道:“殿下是来看父亲的吗?”
陈阿娇却知道,张汤不在这里,案子还没了解,张汤还在廷尉府,他待了很久的廷尉府。
她缓缓地闭眼,拢在袖中的手指掐紧了,只是摇头,“罢了,我回宫了。”
从堂屋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这清闲的小院子里面的东西,那长方盆,还有盆里码着的大大小小的石头,没有盆栽,只有一个码上了石头的长方盆,张汤两年前就在码这假山石了,看上去这些东西也堆了有些时间……
两年的时间,除了碗莲,没有养出任何一株花草,只有这冰冰冷冷的石头,坚硬,厚重,像张汤一样带着凝煞的气息。
他说,用这一双沾染满血腥的双手去侍弄花草,怕是连花草都会枯萎的。
所以张汤,便由着这长方盆里的石头,越堆越高,却始终没有为之配上花花草草。
陈阿娇就这样走了,世事流年,又是白衣苍狗,转瞬的东西,生生死死不必在意,只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张汤怎么能够白死呢?
他亦正亦邪,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但踏出张汤府邸大门的时候,她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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