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却老练的管家方式,早熟得已然不像普通的丫头,让我连连侧目不止,继而有些惊愕。相比之下,塔娜只是每天负责我的饮食起居,练毛笔字时她总研出细腻的墨,铜镜前她梳头佩饰的功夫也不差,哪天我兴致来了,和她说起现代人才知道的星座什么的,她起先一脸不解,后也蛮耐心地听。久而久之,我感觉和塔娜更为亲切些,高兴的时候,总忍不住轻轻捏捏她红扑扑的脸蛋。
自爱猷识理达腊把他和孟恩的“无良交易”自白之后,我一直对这两个容貌神似、性格迥然的异母兄弟没什么交集,说是回避,更像逃避。想那日听到孟恩负“我”,我都气愤得有些难以自持,若真是那从小陷入他温柔如水的押不芦花,岂不是会难受得痛彻心扉?让我这一实际年龄大上十岁,又经历过生死的现代女性来顶替,也罢也罢。
而那自大狂爱猷识理达腊,自那次求助于他,我也算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然而他并未在意,许因为初始也是其母之错,他也颇给忽都皇后脸面,没有对延春阁再有任何为难。几次皇帝传召下来,有时遇见爱猷识理达腊,他总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终而没有机会。也许他想对过去有所解释,又或许他和她妖娆母后的什么阴谋阳谋要表达……而这些,我已经无所谓了。
从夏到秋,我最长的时间却只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呆呆地想些没有结果的问题——比如那过去的阿盖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到了我那将死的身体上承受癌症的痛苦?又比如欣赏自己如花似玉的美貌,遥想这押不芦花早逝的母亲可是个大美女,并且云南那素未谋面的梁王老爸也是个美男子么……想的最多的却是,穿越到她的身上,从此要为她面对多少呼啸而来的事情,又要为她,背起多少感情债?!
对我来说,人生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相隔天涯海角,而是当你站在镜子前面,望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
摇竹影,曳芙蓉。
千山盈落叶,万里送飞鸿。
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
即使我已经从七月一直浑浑噩噩到了十月,周遭一片,却还是那么陌生——陌生的庭院梧桐树下,陌生的皇后有时还是会为了小真金失声悲泣,但不再难以自持;陌生的哈斯,会在我失眠的夜里唱那首曾经出现在梦里的歌,用陌生的蒙语;陌生的塔娜,会在听完我喋喋不休后说“郡主你变了好多”;陌生的孟恩被我连连拒见,送来精致而陌生的金指环,内圈里刻的六字真言,如他举棋不定的态度般陌生……
再恨再怨,究竟,你还是在过我心里的。
十月,在高丽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