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王再看了兰宜一眼。
是漫不经心的一扫,却又蕴了深沉冷酷的情绪,因为一立一卧的姿势原因,更加彰显居上位者的尊贵与压迫感。
兰宜垂下眼睫,避开了对视。
她隐隐觉得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仰天观那日也没有这样重的形于外的周身寒意。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要让人救她,他这样的脾性,并不像会发什么多余善心。
兰宜畏惧有一点,更多的是尴尬,她将自己的死计划得好好的,她死之后,人间再多纷扰自与她无关,谁知跳出来这个变数,她没想过会再见沂王,要是能动,她一定站起来就走了,偏偏又动不了。
沂王转身走了。
兰宜松了口气。
门边却又传来对答:“王爷,杨文煦还等在门外,说要接妻子回家。”
“荒唐,寻本王要什么人。”沂王声音不悦,“他妻子为他残害,已然毒发身亡,叫他回家办丧事去。”
兰宜:“……”
她怀疑自己伤病过重,出现了幻听。
到底谁荒唐?
门外没了声响,脚步声远去。
兰宜呆愣地躺着,本就混沌的脑袋更加空白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不知是睡是昏的一夜过去,翠翠和铃子两个眼圈肿肿的丫头回到了她的身边。
“奶奶,呜呜……”翠翠的眼泪本来干了,被侍女领着,进来一见了兰宜,又淌了两串下来,“奶奶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呜呜……为什么啊……”
小铃子也眼泪汪汪的。
兰宜说不出话,只能以眼神宽慰她们。
她这个样子大约太凄惨了,翠翠顿时呜咽得倒不过气。
这时,从昨天起一直守在此处的那个女子过来了,兰宜才看清她也是侍女装扮,年轻要长一些,长相秀丽和气,手里端了碗药。
“夫人,您该吃药了。”
翠翠熟这个,忙胡乱把眼泪抹了,上前接过药碗:“我来。”
她舀了一勺,轻轻吹凉,快喂到兰宜唇边时,忽然又迟疑了。
年长侍女十分善解人意,微笑道:“这是孟医正才开的方子,亲手抓的药,看着小徒弟熬出来的。”
翠翠方放了心,哽咽着“嗯”了一声,喂给兰宜。
因为兰宜喉咙受损的原因,这碗药比往常花费了数倍的时间,足足一炷香才喂完了。
翠翠在这个过程里平复了情绪,把空碗交还给侍女后,向她道谢并搭话:“姐姐,麻烦你照顾我们奶奶了,请问姐姐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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