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后,朕常有力所不怠之时,起坐理政,恍惚见先帝留影于前,讷讷不知其所言也。前日朕偶得一梦,梦中先帝痛斥于朕,曰‘当从父旨,永览前戒’,朕悚然兢惧。然白日果在御书房密匣中寻得一物,正是先帝生前手记。”
言罢示意大太监刘福宁近前。那太监手捧一物恭恭敬敬地走了几步,到得众臣面前,这才展开御笔手书,高声诵道:“朕之爱女成璧,素习文理,秉性慧达,朕欲以国事相托,又恐爱女势单力孤,以幼冲奉承洪业,不能宣流风化,而感逆阴阳,朕有愧祖训。故,令容氏二子容珩为皇女正夫,其人金声玉振,当尽心佐之。”
众臣哗然。
“虽说是先帝旨意,然时移世易……陛下三思啊!”
“先帝生前若有决断,当同三省六部共议后方能成行,此事我等从未听闻!”
“臣只怕有人伪作旨意,有心惑乱宫闱、颠覆社稷啊陛下!”
赵成璧听着有人质疑手书真假,立时冷下脸,几步夺过那太监手中的密旨往最前头的重臣面上砸去,“先帝笔迹,尔等安敢不认!”
那吏部和户部尚书二人被砸了个趔趄,又不敢叫先帝手书落地,只得胡乱接下了。太师程子光远远观望了片刻,捋髯沉声道:“确是先帝字迹无误。”
见皇帝已怒下高台,面前十二旒震荡不休,吏部尚书李彦之也知天子一怒当浮尸百里,此刻最妙是见好就收,是以借坡下驴道:“陛下言重,臣已验明正身,若为先帝亲旨,臣等自当勉力支持,再无疑虑。只是容珩的身份……”
赵成璧淡笑道:“容氏一脉犯上作乱,三族夷没,旁支子孙后辈皆充为奴籍,此事已成定局。是以,那皇女正夫一事就不必再提。朕虽重孝道,有意全了先帝遗愿,但朕也不是拘泥死板之人。容珩为族受过,罪大恶极,朕,当只给他最低的更衣位份,令他麻衣素服,日日诵经悔过。众卿可安心了?”
群臣喏喏不敢言,也不知心头是何滋味。只有清流一派多是一声感叹,两行浊泪打湿了山羊胡子。
那样的青年俊彦,曾亲赴山川河谷编纂堪舆图、曾在万国来朝时一曲清音惊艳四座、也曾是朝堂上最耀目的新星,终究,还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和帝王的执念,永世被困重重深宫中了。
余下的时间便是如往常一般,众臣一个接一个地汇报着手头的活计。赵成璧听得百无聊赖,唯独在兵部出列进言时露出些真心的笑意。
八百里燕蹄传音,骠骑大将军周云柬在西洲大胜蛮兵,不日将班师回朝。
将军要回来了。许久不见,成璧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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