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成璧抱臂静立当地,两个眼珠儿左滚右滚,在书房里四处望看。
王府的书房里确然是藏了些隐秘。对这一点,成璧十分笃定,只因此事乃是前任临楼王赵诞所授,个中机要,不足为外人道也。可对她这么个蠢钝的棋子来说,那就是舍出了肥兔子也捞不着鹰,赵诞没有诓骗于她的道理。
再者说了,赵诞和她没仇没怨,却和他自己那好孝子势同水火,端看老家伙那三天两宿骂架的劲头儿,直恨不得剥其皮寝其骨了,这会子人瘫在床上,肯定心觉能拉拢一个是一个,绝不会有意偏帮赵元韫来害她的。
这隐秘究竟藏在哪,赵诞没有明说,只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见约莫是藏在某卷书页里。至于究竟是藏了些什么,成璧心中已有了个猜测。
那猜测,只是模模糊糊的一道影子。浓雾之中影影幢幢,她不大敢去贸贸然看清那个人,也不大敢意识到自己分明早就可以去看清。
成璧的视线在书架与墙壁之间来回逡巡。忽地,一样稀奇物什映入她眼帘。
那是一面曲颈的琵琶。
成璧明眸微凝,走上前去,伸指在那琵琶面上抚了抚。五根丝弦,大肚如梨,琴面寡素不见雕花,倒是有些不知什么利器剐蹭的印子。而那些痕迹的边缘也已被磨得很圆滑,想来其主人曾时时揽于怀中抚弦奏曲。
这琵琶的用料么,算是块中不溜秋的木头。成璧身为公主,从前向来脚不沾地,其实分辩不出什么好木头、烂木头。只她太熟悉紫檀,眼前这面琵琶——她又凑近了去嗅,确认并无那股透着贵气的木香味,于是便可以笃定不是紫檀,端看心材色相,应是块上了年头的老红木。
在她的认知里,但凡不属于那几样皇家木料的,都不过是中不溜秋的破木头而已。临楼王能把这破玩意儿摆在墙上,可见是没见识也没品味,只能装出个样子附庸风雅罢了。
然依他赵元韫的性情,倒是不大可能在这做无用功。王爷凶名在外,纵使书房墙上挂的也该是斧钺钩叉,要么就是专摘人脑袋的血滴子。故而此物更有可能是旁人所留。
成璧搓搓下巴琢磨一阵,头一个想到王府两任前主,阿史那豣和赵诞,随即又摇摇头否决了自己的猜想。
相信他两个蛮子好弄雅乐,还不如相信他两个好砍大树呢。把那树桩子劈了柴火,恐怕都比强求人弹琵琶来得爽利些!
再则,可会是她那位皇太姑奶奶,敬武公主赵菁的爱物?
这又不对了。弹什么琵琶,还不如说她老人家会弹棉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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