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脖子被划断了大半,发不出声儿,只能用指头摸寻,桑淼淼捏住块破碎的瓷砖,一下下敲击地面。
隐隐约约的敲击声让抱着枕头的自己停下步子,侧耳倾听。
敲击声又没了,她看见自己停顿片刻往桑国巍卧室走,刚行了两步,声音再次传来。
这一次,自己走向了走廊尽头幽暗的浴室。
桑淼淼沉浮在血水中哼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伴随着尖锐地悲泣,沙发上的殷天猝然瞋目。
抽搐地弓起上身,胳膊晃向茶几推翻了水杯,碎裂声让浅眠的张乙安颤然惊醒。
殷天抖着双颊,死死瞪着天花板,眼泪毫无征兆地一串串滚落。
电视屏幕里,女主持人迎着飞沙走石,激动地手舞足蹈,“这是新落成的淮江市世纪坛,现在是11点57分,还有三分钟这里将礼花绽放,迎来千禧年2000年1月1日零点。让我们和淮江市一起走向新千年——!”
张乙安帮她擦脸,整理额前被汗湿的碎发。
“马上过年了,去阿姨家过年好不好,阿姨家热闹,你好久没见鳌拜了,小宝也想你,想在你怀里呼噜。”
鳌拜是只金毛,韦小宝是只肥硕的英短,有事没事都爱挠鳌拜,喜欢大屁|股坐鳌拜脸上,趾高气扬地叫唤。
殷天置若罔闻,哼着梦境里的音律。
穿云裂石的鞭炮与礼花齐齐鸣放,她的呼吸和情绪在全民沸腾中渐渐平复。
新年新气象,当所有人以为时间能慢慢抚平一切创伤时,殷天开始“变本加厉”。
她逼得老殷近乎神经衰弱,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每当合眼休息,殷天总能嗦着块奶油蛋糕,蹲他面前,一字一句背诵之前的勘验报告。
“案发现场未发现任何来自该户四口人之外的生物信息及活动痕迹。”她天真地嘬着指头,“杀人犯杀了人,找到他这么难吗?”
老殷最后躲进了小白楼,张瑾澜拿喷壶在窗前的花间洒水。
老殷无声地瘫坐在椅上,眼睑青黑,胡子乱颤。
“她需要时间和良性的引导,她还需要一味药引。灭门的凶手就是药引,您懂我意思吧,您得抓着他,那个人那天,不止杀了四口人。”
殷天追得紧,老殷躲得快,殷天只能堵,反正她爸视工作如命,总能找着。
这种无声无息地对抗终于在大年二十九的午后,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