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她看得一清二楚,他是有罪的,不容宽恕的罪。
国有国法,违者当惩。何况她曾与贵州军民一道生死患难,亲眼目睹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如今湛明珩竟要为了她,叫无数在天英灵不得慰藉,千万枉死百姓不得瞑目。
此刻在她面前的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她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能够撼动他多少,便能够撼动整个大穆多少。故她绝不可令他违背公允,摒弃道德,失却良心,包容罪臣,因她背负如此千古罪孽,甚至或遭史笔戕伐。
湛明珩见她眼色便晓得她的回答了。他缓缓闭上眼,似乎是有些不忍心看她这般。
纳兰峥却反倒伸手碰了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柔声道:“湛明珩,你睁开眼。”见他照做了才继续,“莫说我与公仪阁老没有丝毫干系,即便有,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受惩。你若真为了我好,便莫叫我做祸国的太孙妃。”
他沉默注视她许久。目光从她的眉落向她的眼她的唇她的发,每一眼皆用力得好似要将她镌刻一般。良久后似乎叹了口气,将她抱进怀里:“洄洄……”却未有继续往下说。
纳兰峥搂紧了他的脖颈,埋首在他的肩窝。在他瞧不见她脸容的一瞬,她的眼底很快氤氲起了一层迷蒙水汽,却最终被她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忍了回去。
……
此后大半月,两人权当这一出不曾有过。湛明珩忙里忙外,不时通宵达旦。每每纳兰峥欲意等他一道睡,总被好一顿训。好几日孤枕入眠,一觉醒来瞧见身侧空荡荡的,一问下人们,便听说他压根没来过寝殿。
她大约也晓得他在忙何事。离京一载,大半个朝廷与皇宫皆被架空,湛远邺苦心筹谋多年留下的暗桩并非一朝一夕可清除。三司里头不干净,故而查个谋逆案拖了这般久,线索几乎是一点点挤出来的。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既是如此,与其死钻牛角尖查案,莫不如先换血清洗。
换血一事是自归京不久便起始的,湛远邺也的确因此折损不少势力,整个豫王集团被抽砖拔柱,至此已可说岌岌可危。却是这等事亦不可操之过急,倘使毫不留情连根拔起,则一个不小心便将被反咬一口。
湛明珩如此大刀阔斧清洗朝廷,湛远邺一系的官员自然坐不住了,时时谏言寻他麻烦。湛远邺自个儿倒好,来了招以静制动,以退为进,中了个毒,此后干脆日日皆请朝假,在王府安心歇养。
这看似稀松平常的事到了言官嘴里可就了不得了。说是啊,听闻豫王爷病来如山倒,此番虽清除毒素,有惊无险,却因此前一载呕心沥血,劳神劳力,恐怕短时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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