哮天犬被初秋抱着,初秋被江嫣然抱着,他们一齐越过江嫣然的肩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淡锦。
大门关闭之前,初秋看见玫瑰花丛前、大雪弥漫中,高大俊秀的骆深向前倾过身子,在淡锦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淡锦低垂着眼眸,睫毛的阴影打在下眼睑上。她微微昂着下巴,脖颈雪白颀长,侧脸的轮廓精致柔和,宛如正在被虔诚朝圣的雕像。完美,冰凉,傲慢,陌生。
完美,冰凉,傲慢,陌生。
似是凡人无法企及的一件神物。
咔哒
随着大门闭合的声响,冉初秋恍然惊醒。
她突然意识到,淡锦不仅仅是表面那个会细心煮饭、会耐心讲故事的温柔的淡锦。她会生气,就像她今天确实为自己的出走生气了,但她生气时会装作一副若无其事波澜不惊的样子。这比她直接发火责骂自己要可怖得多。
因为,如果她再装得好一点,就没有人会发现她在生气了。
那么那些撑在肚子里、闷在胸腔中、浮在吐息间的气,又该怎么办呢?那些不忿,那些恼怒,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把它们慢慢慢慢地消化完呢?
小小的初秋还想不明白这些问题。她坐在床边思考了很久很久,忽然害怕起长大,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淡锦活得好辛苦。她不想像她一样辛苦地活着。可她又盼起长大,或许只有长大了,淡锦才会和她讲自己的难处,这样的话,她就可以为淡锦分担一半的辛苦。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要分担淡锦的痛苦。
后来,她把它归结为报恩两个字。
没过多久,淡锦便回来了。她满眼疲倦,没有和初秋搭话,只给香炉里埋了两颗新的二苏旧局,然后径直去了厕所。
关上门后,犹豫了一下,反锁。
淡锦长长呼出一口气,眼底泛起红,她快走两步到洗漱台下面的柜子,蹲下去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盒烟和打火机。可刚刚拿起,她不禁看了一眼门外,沉默半晌,又放了回去。
有初秋,不能抽。
她平时也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在极为劳累或烦躁的时候会借助这个东西来暂做缓解。平时不抽的时候倒罢,一旦想抽了,浑身就像在爬虫子一样又痒又烧,不压一下今晚连觉都别想睡了。
淡锦叹了口气,稍稍犹豫后,从抽屉底部拿出一盒尼.古丁贴片。
她使劲闭了闭眼,还是选择取了两片出来,贴在了自己小臂内侧。
门外。
哮天犬卧在一块地毯上,在狼吞虎咽一包刚刚拆开的妙鲜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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