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时候就读过许多书,比同龄人显得好静而老成。但在当时,求知若渴、博览群书的人不在少数,邂逅兴味相投的人不算难。他很喜欢与那样的人促膝长谈。也只有那样灵魂交会的时刻,他才感到虚浮于半空的自己,终于得以暂时停上栖枝。
当时的人都对未来的世界将会变好深信不疑,也相信认知世界的意义并不限于认知而已,最终是要付诸行动,为社会的进步尽己所能。怀抱着这样的景愿,钤自然而然就卷入学生间的自由运动。
年轻气盛的钤尚未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清醒的认知。已然在事业单位工作两年的若筠,很快嗅到其中暗藏的危险,极力劝阻他不要去。
她料定他们在做的事必定难以收场,掺和也毫无意义,不如明哲保身。只有权位和铁饭碗,握在手里才是真实的,她像所有老态龙钟的人,道出这份混沌的智慧。
更何况,生在中国就该知道,哪有什么个人与自由?中国人只有集体,只有家族。他的态度不是代表他一个人,也会害得他的父母很难做人,若筠丢掉来之不易的编制工作。他多少该为家里人考虑。
可这些刺耳的话,当时的他怎能轻易接受?事情的成败还没定论。不全力争取过谁能知道呢?但他若决定在最后的时刻缺席,却一定会成为叛徒,是与昔日极力反对的东西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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钤倚在钟杳怀间,闭上眼,像猫蹭猫薄荷那样,醉心啄她。她感觉自己又开始饿,边想着等下该弄的宵夜,将他的头发当成一座巢,心不在焉地摆弄。
终于是他先受不了,退开几分,认真道:“就是因为此事,在此之后,我和若筠的关系就无法挽回了。但也不像许多人,对这些运动的正义性,对它意味着进步和解放深信不疑。似乎单个的人一旦混入人群,就会逐渐失去思考,变得麻木,只是一遍一遍地喊口号,确认身边的人还是同类。口号的内容不再重要。记得小时候,若筠说,我总是很清楚自己不要什么,可挑挑拣拣了一圈,从来不知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好像至今都是这样。”
“我觉得也是。”话还未完,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她连忙披衣坐起,望向别处,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说的旧事还久久盘桓着,她又忍不住叹气,“你差点高中肄业,也是这时候的事吧。”
他点头,“不过,我听从她的建议没有去,故意把自己弄生病了。结果就在那以后不久,校方开始清算参与闹事的人。但我之前写过一封书面倡议,被翻出来,还是没有例外。但昔日的同道不再信任我。大多数人将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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