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诸郡传来的消息就知道,但凡有地动洪灾将要发生,鸟兽虫鱼会第一个给出预警。
不过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有些犹豫地说:“裴公子,你知道内情,可王家人不知内情,还因此被连累,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他们?”
“我会处理的。”
裴稹放下茶盏,博山炉中的余烟已经细如丝缕,也到了告辞的时候。
“谢兄,但愿我们还是朋友。”
“自然,敏中若有事相求,谢玧绝不推辞。”谢玧向他深深鞠了一躬,只是裴稹已转身离去。
谢玧无奈地笑了笑,这人,真是比他还小的寒门少年吗?这种智谋心计,这样深不可测的背景,他来到京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转身,却见山雨欲来,他打开博山炉,替换香料,无意中微微散开的领口,露出了半截锁骨,上头有一颗殷红的小痣。
裴稹想了一夜要如何落到王萱面前,如何对她说自己毫无恶意,如何解释谶语的事,等到了王家的屋檐下,还是有些踌躇。
这座宅子,他住了一年多,到处都留下了他与王萱取景作画的身影,后来被朝廷查封,野草疯狂蔓上亭台楼阁,花草树木无人打理,娇贵的消失了,只剩下些旁人都称俗艳无格的花儿,他却喜欢得很,常常一个人坐在阶前,看头顶的风云变幻。
如果王莼不是这样娇贵的室中花,或许还能等得到他为王家平反,可那样孤冷清傲的人,却在乡间田野做着苦工,等他那大字不识的娘子送米线过来充饥。他想教两个孩子写字,但看守的人不让他用纸笔,他就只能趴在地上,用树枝一笔一划地写,沉重的苦役压弯了他的脊梁,却没有磨损他的世家风骨,他的字,就是写在转瞬即逝的沙土上,也叫那些不识字的蛮荒乡民惊叹。
他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熠熠的,如京中百姓给予他的美称——“玉郎”一般。
王莼死后,王萱受不住打击,不久后也去了,他们两个,一个是未经霜雪的梅花,一个是人间富贵的牡丹,都受不住世事摧残。
但其实,他们的灾难,也有他的一份。
如果不是他贸然闯入朝堂,凭着一腔意气,打破了朝中大臣们之间微妙的平衡,加速了世家的衰退,王家或许还有抵抗的能力。当年,董丞知道他对王家还念着旧恩,用一道圣旨把他支开,等他从遂安郡回来的时候,朝中已满目疮痍。
裴稹或许不是那直接吹进暖阁的风雪,却是那双推开大门的黑手。
他欠了王家的,只能用余生来偿还了。
裴稹偷偷溜进王萱的清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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