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孩子也得是死胎;娃娃剪脐带时掉一把,铁剪不干净,断脐半月后肠穿肚烂;娘不下奶,掉一把,一连三胎饿死的都是常事。
好不容易长出个人形,就要跟着爹娘出海。
孩子不敢养太壮,供不起;老人不敢活太久,怕费了粮。一辈子飘在海上,死了想沾个黄土,埋进坟里的尸首撑不过三天就会被乡民刨出来,说他们身上染着晦气,才会个个死得这样早,尸不能埋,要一把火烧成灰,扬到大海才好。
他们欺人太甚……
他们!欺人太甚!
压着他的侍卫头子腰间别着一个红封的木管,阎罗认得那东西,他见这些人用过,火石一搓,砰得一下就上天。
他挣着一口气,身形暴起,从廿一腰间夺下了这根木管。这东西是什么人造出来的,竟能这样好用,火舌一卷便飞离了手,冲出了帆顶。
“——咻——砰!”
灼眼的红,拖着长长的焰尾,火一样地滚过了半边天。
“拿下他!”廿一骤然变了脸色,阎罗被几把钢刀逼回了地上。
“你点红烟弹做什么!你在给谁报信!”
阎罗哈哈笑起来,笑到满脸是泪,粗粝的嗓子唱起了一首歌。
“男儿好汉壮志哉,我弃愁绪心如铁。
挟戈提刀上岚山,撑篙划桨踏江海。
老爹老母不要念,忍垢偷生非我愿。
攘臂扬头大道宽,不跪皇恩……跪、青、天。”
……
歌声粗犷,词句甚至是豪放的,可船上每一个兵,全在这歌声中白了脸。
这曲调在民间传了几百年,从前朝的前朝一直传到今时,有些地方叫这歌为“好汉歌”,但每一个兵都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匪歌,山匪、林盗、河贼、海寇,个个会唱。
新匪起誓、歃血为盟时,都会唱这首匪歌。
阎罗披头散发,近乎癫狂地爬行两步,把头伸进舷上的炮位孔,饱含热切地盯着东方。
红光坠落的方向,东海中,隐隐浮起一片蚊蝇似的小点。
一艘……
一艘……
一艘又一艘……
巨大的帆影穿破瘴雾,在几十条艨艟、炮舰的拱卫下朝着此方逼来,近得甚至能看到船头的匪龙旗,张牙舞爪,破雾而出!
“殿、殿下,是海匪,好多海匪!”
晏少昰一声怒吼:“全员熄火熄灯!加速行船!”
他环视左右,一把将公孙景逸掼到舷边,扯着公孙后襟逼问:“此处为何会有海匪?”
这是渤海腹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3页 / 共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