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孟春景色怎一个惨字了得?也不知道长安人哪来的这么大劲头,年年岁岁要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吹这半天春啊风,好像不这么折腾一番,就没脸出门见人!对于长安人这种对郊游的群体性狂热,她还真是不大适应,就像她依然不大适应他们所热爱的酪浆的古怪酸味。
算起来,这是她来到长安的第三个年头了——自从写毕业论文写到睡着的那个夜晚之后。她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论文题目是论唐代的染织图案演变与西域文化》,为了尽可能搞清楚时代背景,她又恶补了一番唐史,然后……就真的来到了这个时代。
因为完全听不懂身边人那坑爹的古代汉语发音,也因为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雪肤深目的小脸,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是穿到了外国或异世。足足有一年零三个月,她没开过口,大家先是以为她是因为母亲的去世而伤心得傻了,后来,又觉得她大概是成了哑巴。等她终于摸清楚状况,也学会了以长安官话为主、夹杂着栗特语和突厥语的家里通用语言,她已经很悲催的丧失了嫡长女一切应有的待遇和地位——是的,她知道如今已近永徽之治的尾声,卷入谋反案的驸马房遗爱和吴王都死定了,武昭仪很快就要登上皇后的宝座,而害死吴王的长孙无忌过两年也将被逼得上吊……可这一切跟她一个前途茫茫的胡姬有个毛关系?
当然严格的说,她其实不算胡姬,至少在大唐的户籍纸上,她属于本地良民。她的便宜父亲库狄延忠,假假的也算是一个前朝勋贵之后,高祖是北齐华阳县公库狄盛,只是风光跟长孙、宇文这样根深蒂固的胡人高门还差了十万八千里,更别说祖父迷上斗鸡之后的迅速败落,只给父亲留下了一个良民身份和一张害人的脸——把她母亲可是害惨了。
她的便宜母亲安氏是栗特胡商的宝贝女儿,据说在栗特人的什么昭武九姓里,安是最显贵的姓氏之一,安氏的父亲更是栗特商队里一言九鼎的领队萨宝。只是当安氏不顾家中安排,执意嫁给外族人,找的这个男人又看不大起她的父兄们,她便几乎跟娘家断了来往。饶是如此,安氏跟库狄延忠才过了三年快活日子,就怀着琉璃迎来了曹氏这个更年轻貌美的妾,看着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至于曹氏,倒是地地道道以乐舞为生的栗特乐户,按大唐律法属于不能为妻的二等贱籍。可对于库狄这样的胡人家庭来说,谁又会闲得抽筋来管他是不是以妾为妻?曹氏也许不算太聪明,但足以对付库狄延忠了,也足以决定在这一千多年前的时空里孤立无援的琉璃的命运。
如今,这个家虽然依然住着安氏用嫁妆购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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