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半日功夫,往日肃穆庄严的勤政殿中已经一片狼籍。
无数装载着珍贵物件的箱笼翻倒在地,横一具竖一具躺着宫人尸体,还有血兀自汩汩流着,那气味中人欲呕。
往昔熟悉的一切都已失去,这里仿佛只是修罗场,只有杀戳与死亡,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断肢残骸遍目皆是。
她被带下去,与一群惊恐的贵族少女们关在了一起。狭小的内室里,众人的眼神满满都是惊恐与无助。
只有她,冷漠的眼底是一簇灼热的火苗。
而后,在囚车里颠簸了不知道多少时日,她和那些没有因为生病或者其他意外而死在路边的少女一起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晋王府里。
在这里,她们没有了名字,除了那些因为生的美丽而被选去服侍权贵的几个之外,她们全部变成了最低等的贱婢。
刺入心扉的一针
就这样躺着,春天真正来的时候,她也渐渐好起来,虽然人瘦得被风吹一下就会倒下似的,可到底是活下来了。
那夏娘子不知拨到何处当差去了,洗衣房换了个姓孙的婆子管事,孙婆子跟二门上的吴婆子最好,成天想着赌钱吃酒,倒也不甚用心这洗衣房一摊子的事。
总归王府里头分工严明,然而活还是得干,府里上下各房各处每日几百件衣裳换下来,全都得洗干净熨烫整洁,再一处处交上去。
夏天浣洗房里最难受的活就是熨烫,两手举着烧得滚烫的熨斗烤得人全身大汗淋漓,还要时时留心衣物是不是平整簇新。
因为这活太累,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呆在熨房里。最苦的差事,别人都不愿意上的,当然只有她来。
这天她熨的是一件薄锦团窠盘龙蹙金绣袍,原本这样的衣裳到不了她的手里,浣洗房管事都会亲自安排熟手女工专司的。
可是这日碰巧那个包身女工病了,孙婆子整日吃酒打牌素来不大上心,所以便指派给了她来熨烫。
嫣柔捧着衣裳,破旧的衣袖里瘦成豆芽的手臂抖的厉害。她知道这样的衣裳,普天之下,谁才可以有资格穿着。
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人!
那些奔流出去的血又涌将回来了,呆立半天,嫣柔捧着洗衣篮子回到架子前。
窗外阳光刺目,熨斗里的炭滋啦作响,水蒸气腾腾向上,在狭小的室内晕起一片白烟。
嫣柔盯着那个熨斗,仿佛那里头烧着的并不是炭,而是她贲胀的血脉。还有,还有那些死在西齐人手里的大秦臣民的血脉!
她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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