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到指尖上刺目的鲜红,似被一柄极锋锐的刀划破心头,她猛然抬头,却见那只簪子,稳稳地插在奕渮胸口,更有一支利箭,从奕渮后背贯入,银色的箭头上滴着血,那样凄艳而残忍的色彩,如尖利的麦芒,刺向自己的眼。朱成璧不敢置信,只怔怔地看着那嫣红的血,姿态那样热烈而缠绵,从奕渮的胸口逸逸坠落,划破雪白的素服,洇成一朵一朵的血花。
那一瞬,朱成璧痛心到极点,仿佛满腔心肺都被紧紧束缚,她颤颤伸出手去,却换回奕渮气力已尽地跪倒在自己面前,他的身后,金碧辉煌的宫室殿顶,是朱祈祯与成豫在做殊死搏斗。那一箭,是成豫射向自己,裹挟着风声,呼啸而来,而奕渮,选择了抱紧自己转身,哪怕自己手中的簪子正对他的心脏。
他丝毫没有犹豫,仿佛是出自本能。
朱成璧忽而垂下泪来,随之而来的,是更多汹涌的泪花:“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你就在我面前,我无法不救你。”
朱成璧的泪,越发无可遏制,她跪在奕渮面前,紧紧捧着他的面,他曾是那样巍峨玉山的男子,叫人为他倾倒、为他沉醉,而他,在经历了岁月弥久的锤炼之后,身上的风华气度更是旁人远远不可比拟,然而,这一刻的他,却是头一次让自己惨烈地要恨自己了。
奕渮原本刚毅沉朗的面容逐渐单薄,惨白几如雪莲一般,他吃力地握住朱成璧的手,划过由于呼吸急促而暴起的脖颈之上的青筋,终于,按在自己起伏不定的胸口:“璧儿,你听我说,我书房……洛神图的后面……藏着一份花名册,那是所有曾劝谏我登上帝位的人……还有,甘循的兵符、五军营的兵符,都在那里……我原是想,今日出殡,告诉你所有这一切,我会退隐……”
五军营回京,甘循府邸被查抄,原是为着这个?
朱成璧怔怔想着,只觉得身体中涌起彻骨的惊通与寒冷,坚硬得如同千年不得融化的寒冰,有着锋芒毕现的棱角,一下又一下,硬沉地辗在心上,将本已千疮百孔的心辗得粉碎。
“不……不……”朱成璧张徨失措,她的手上满是奕渮的血,粘稠得似要将自己的三魂七魄生生剥离,“不是这样,对不对?奕渮,你告诉你,这是你编出来的!你要让我一辈子后悔,一辈子活在痛苦里,对不对?”
奕渮的目光逐渐涣散,他竭尽全力,紧紧握住朱成璧抖得厉害的双手:“璧儿,二十五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
万宝阁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