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后说,他们二人早已暗许终身,朱成玙更允诺娶她为妻。只是,朱府又怎会允许朱成玙娶一个普通的乡下女子?朱成玙归京后,朱府便迅速敲定了一名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便是陶夫人,时间一长,朱成玙便将曾经的海誓山盟抛诸脑后,即便后来迎她为妾,不过居于通房丫头之下,在府中的日子步履维艰。”我摇头轻叹,“许是彼时我多思,亦是担心你厌弃我再不能有孕,我总是梦见,自己与三夫人一样的下场。”
陈舜摇一摇头:“你真傻。”
我粲然一笑:“但是,你待我,一分一毫都不曾随岁月流逝而减去,时至今日,再想起从前那份担心受怕,我只觉得好笑。”
陈舜扶着我,慢慢步入德阳殿:“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吗?我说过,‘我会等你,一直等你,哪怕漠北的黄沙都被风吹尽了,我的心都一直在你身上,不会被吹动分毫’。从隆庆十一年二月十四,到乾元元年八月初六,一共九百二十三日。没有哪一日,我不在等着你、盼着你、念着你。”
我心中一动,再多的甜言蜜语,都远远及不上那一句情深意重的“九百二十三日”,那是灵犀相通的等待,是望穿秋水的执着,我与陈舜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德阳殿正殿,却是挂着一幅洛神图,简率的淡墨刻划出清旷的远山,衬得江面空旷清新,纤细绵长而又柔韧的白描线条墨色清淡,衬得乘云徐徐行于浩淼水波之上的洛神娴静优雅、绝尘出世,洛神衣袂翩飞、神情婉转,真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陈舜颇有些好奇:“我曾来过德阳殿,仿佛没有这幅洛神图。”
我曼步上前,手指从画上轻轻抚过,清淡的日色透过浑圆的珠帘筛进殿中,洛神高髻丽服、手执纨扇、眸中含情、翩然而来,极逼真,又极其然,然而,母后从未给我看过这幅洛神图,库房里也并没有这样的东西。而这幅洛神图一丝纤尘也无,看来是有人日日看护的。
眸光一凝,我细细望向洛神图的右下方,有极细小的四个字,正面看,并不能得见,要稍稍侧过头去,对着日色才能看到,仿佛是先用极细腻的毛笔写下,采用冰蚕线细细绣出,是极精致的手艺工夫。
这四个字是:爱妻璧儿。
我蓦地怔住,这不是父皇的字,父皇的字更大气、更苍劲,这四个字,下笔轻软、饱含深情,几乎可以想见下笔之人唇角轻扬的笑意,但是,字里行间,却又分明有一种淡淡的愁思弥漫。
这个字,更像是摄政王的。
母后与摄政王的种种暧昧,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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