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封建问:“你确定没有听错?”
徐长卿摇头说:“我敢百分百确定。不过暂时还是不要传得大家都知道,明天再听一遍就知道了。”
仇封建点点头,“这下要出大事了。”
这么大的事,还不算大事吗?只是各人被这一年太多的大事折磨得早就不知所措了,人们脑中的神经反反复复、反反复复地拉抻弹回,拉抻弹回,已经兴奋不起来了。知道这是大事,知道会有巨变,但是是怎么的巨变?又会给人们带来怎样的希望?抑或更大的失望。
第二天,这个消息还是传遍了整个厂子。有收音机的不是徐长卿一个,收听美|国|之|音莫斯科广播电台的也不只徐长卿一人。他会沉默不语静观其变,别的人可不会。当夜便有人窜迹于各间宿舍,不到熄灯号吹响,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了。但大家也都将信将疑,说好第二天继续收听。
晚上大家都聚在收音机旁,听着太平洋彼岸美国传来的进口消息。这个年代,大家早就不相信电台报纸上说的了,要知道什么新闻,听美国人怎么说。
美国人说了,大家听见了,先是沉默,后来小声议论,人群散后,还在窃窃私语。这个年代,人们的胆子都比芥菜籽还小,平时骂天骂地骂爹骂娘,真有大事发生,却又惶惶不安,谁敢去向领导求证这足以让人掉脑袋的消息?只要问一问你从哪里听来的,一条“收听敌台”的罪名,便可让人去吃牢饭。难道真的要亲身去实践一下“两人同戴一幅镣铐”的情景?
来听收音机的人走完,师哥舒关了门,刘卫星一向爱胡说八道的人,也老实了,只是不停地说一句话:“要出大事了。”
十六日上午,厂里的高音喇叭播放着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确确实实,“四人帮”被抓起来了。
一下子全厂的人都欢呼了,把可以抛的东西全部抛上天,白纸花也摘了,青纱袖箍取了,伴着高音喇叭里振奋人心的消息,把每个人心头的渴望渲泄出来。
他们共同的心愿是:“四人帮”垮台之日,便是他们的出头之时。
历史的必然是,总会有一个挺身而出,挑起顶天的大梁。在北京,是叶剑英元帅,在厂里,是老叶师傅。